几日下来元锦沛到宁良候府可谓轻车熟路,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被丫鬟带入宁良候的院子。
踏进启元阁,元锦沛和玉镯迎面相遇,玉镯看到元锦沛后猛地背过身,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转过来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见过元大人。”
说完,不等元锦沛说话脚步匆匆离开。
不知怎么回事的元锦沛,进了书房对顾青初道:“我刚碰到了玉嬷嬷,她眼眶发红,好像是哭了。”
玉镯是个忠仆,跟在宁良候身边几十年,府中的人谁能给她气受?
顾青初叹息一声,“这次的东域之行我不打算带玉镯去,刚和她说了此事,所以她情绪有些不好。”
元锦沛有些惊讶:“顾姑娘去东域准备带何人?”
眸光微沉,顾青初放下笔,将写好的字拿起晾了两下道:“我决定谁都不带。”
“那我呢?”
“……除了同行的元大人。”
没成想元锦沛问了这么个问题,是自己话语不严谨了吗,顾青初抬手挠了挠微痒的脸颊。
元锦沛呼口气,他还以为顾青初又有什么新的计划,要将自己撇下,他可是很期待这次他们的东域同行。
“盛京中我的人一个都不动。”顾青初不想要泄露行踪,玉镯在宁良候府就是对外最大的障眼法。
玉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担心顾青初安危,所以听顾青初不带她,才会红了眼,这趟行程很凶险,玉镯心里十分担忧。
“半路可能会有人同行,也可能没有。”顾青初想起送出去的那几封信,端看这些年的人心变化几何了。
“顾姑娘低调行事,我自然配合。”元锦沛突然冒出一句,顾青初侧目:“嗯?”
“大理寺已经调查出了云喜楼火灾的犯人是出自邪教明眼教……”元锦沛将刚刚大理寺丞说过的案件分析又给顾青初讲了一遍。
“所以大理寺他们无从入手了?”能求到天卫司来,也看得出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元锦沛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道:“他们大理寺审一审平常案件还成,遇到这种邪教相关的特案便没法子了,这么多年无丝毫长进。”
只会中规中矩的破案,半分手段都没有。
顾青初不予置否,盛京谁不知道天卫司和同行没一个关系好的。禁军,大理寺府衙官差,天卫司几者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互相看不上眼。
“这次案子抓不到幕后黑手,挑出最后获益人来也一样,我让手下给大理寺丞提了醒,明天大理寺就会有行动了。”
向来对旁人不愿意费口舌的元锦沛,现在每每和顾青初说事情,总是会解释的清清楚楚。
平日对皇上的问话,元锦沛有时候都不爱搭理,嗯啊敷衍过去,对顾青初却从未这样,这大概是来自元大人另类的偏爱。
顾青初听了勾了勾嘴角,大理寺调查的线索走到了邪教徒的身上,那就相当于陷入了死胡同,而有了元锦沛的提醒,大理寺便会重点放在顾青初和宋思明死了,朝中谁会更加获利的角度去查。
这下有几个人消停不了了。
单纯邪教作祟还好,若是被大理寺查出平日和邪教有些牵扯,那这口锅大概要扣上了。
——这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妙啊。
“佩服佩服,元大人真乃神人也。”顾青初作揖笑道。
元锦沛弯了弯眼睛,甩甩扇子接着道:“东域之行若想低调,我自是配合顾姑娘的计划,这几日我便一直为此忙碌。”
听闻此言顾青初讶然,元锦沛竟是要配合自己?
今日顾青初打算和元锦沛说一说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盛京,届时省得引人注意,没想到元锦沛早就有了成算。
“元大人计划要如何?”顾青初连忙问着。
元锦沛却卖上了关系,悠哉踱步到门口:“顾姑娘很快便知,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元锦沛走了,故意吊着顾青初的胃口。
仅仅是从宁良候府到天卫司的距离,元锦沛的耳朵便有些发热,摸了摸耳朵元锦沛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有人背后骂他呢。
背后骂元锦沛的人很多,但能让他耳朵发红,且不恼带笑的只有一个。
公侯府内顾青初在写满元锦沛名字的宣纸上,重重画了个X,嘴里念念有词:话说一半倒霉一天!
*
影五很苦恼,他觉得自己不经意间的回答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大人为什么突然想谁能够伤害他,当时自己脑子一热说了皇上和太后,是因为这两位是大人内心没多大防备又很亲近的人。
现在想想不会是谁在大人跟前嚼舌根,离间皇上太后和大人的感情,大人心有怀疑问了信任的属下,属下不经意的言语,彻底让其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影五的脑子里剧情无限展开,平日爱听说书先生讲各类民间故事的影五,有一颗爱多想的大脑。
而且这次大人去宁良候没有让他们跟着,难道是密谋着什么,影五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去找元锦沛和其解释,急匆匆往外跑差点撞上了回来的元锦沛。
一个闪身躲开如蛮牛冲过来的影五,元锦沛训了句:“毛毛躁躁作甚!”
“大人,你之前问属下的问题,当时属下是随口答得,没别的意思,您可不要因为这个回答而……”
“而什么?”元锦沛合上扇子,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影五哭天抹泪。
影五嘴巴紧闭,平常性子再跳脱,也知道谋反两个字说不得。
心中暗悔,早知道不去听说书先生讲了水俪国王爷谋反的故事,不然他也不会联想到这里。
“来安化堂。”元锦沛撂了一句话,往左边走去。
影五垮了脸,安华堂是暗卫们练功的地方,平日同僚之间的切磋也会在此,之前他们影卫排名便是在哪里打斗比出来的。
平日没事他会去那儿和其余人练练武,但他不想和大人一起练!
那比慎律堂打板子还难捱,影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
一炷香的时间,不多不少,元锦沛最后一个踢腿收回,不远处影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去皇宫请太医。”元锦沛坐到椅子上悠哉拿起一杯茶。
“回大人,嘶,不用,多谢大人好意,属下皮糙肉厚抹点药就好了。”影五起身,心中感动,大人还是关心他的。
如一炷香之前俊朗外貌的相比,现在影五的脸,大约可以用猪头来形容。
元锦沛嫌弃的收回视线,缓缓道:“是给本大人请太医,不是给你。”
影五眼睛瞪圆满是不可置信,大人你这样好吗,全程他被压着打毫无反手之力,清楚自己斤两的影五很确定,从头到尾他倒是想回手,奈何连大人衣服边都摸不到。
这请什么太医?! 看哪门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