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龙椅还没坐热,先是看到宰相那五彩缤纷的脸,心中诧异,接着元锦沛的话让他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臣冤枉。”范尚书率先喊屈。
一场早朝,听得是元锦沛和范尚书的刀枪唇剑,总得来说是元锦沛按着范尚书怼。
范复言嘴皮子说不过元锦沛是其一,其二是元锦沛翻得旧账。
谁管你刺客不刺客,证据不证据,范尚书觉得人死没话柄了,他忽略了元锦沛身后还有个天卫司在。
元锦沛要搞范尚书,用不着费劲去撬开刺客的嘴,为官多年的范尚书手脚怎么可能干净,平时顾青初睁一眼闭一只眼。
他也知道天卫司不能将群臣逼得太狠,一些小事他不会上纲上线来挑毛病。
但范尚书必须吃点苦头。
从范尚书某些工作失职将责任推诿给了下属,到对方仗着为皇上办事,去云城取祥瑞之物时,奢靡作风收受贿赂等。
每项都罪不至死,却足以让范尚书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也有何中堂背后的纵容与包庇。”最后,元锦沛下了结论。
他没有事无巨细的像扒范尚书一样说何中堂,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将何中堂扯了进来。
范尚书喊冤,并且将景王爷殴打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您也可以问问何中堂,看何中堂的脸是被何人所伤。”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景王爷反其道而行,对这俩人打得都是脸,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丢人。
平日不是注重身份和面子吗,那他就让这些人好好露露脸。
景王感受到刺客没有对他下死手,来到盛京探查一番后发现,纯粹是范尚书用他作筏子给自己儿子找茬。
所以他并未喊打喊杀,用这般方法回击了去。
“何中堂身体可好?元大人和范尚书所言你有何要说。”皇上先是关切的问了句,然后提了刚才元锦沛和方莫复俩人互相的指责。
何中堂左前走一步,行礼道:“回皇上,臣身体无恙,至于昨晚伤臣的人天色太黑难以辨认。”
“范尚书所作所为若是属实,怪臣没做到监督之责,实在愧疚难当,愿受惩罚。”何中堂话说的明白,范尚书的事和他没关系,顶多是没有管好下属官员。
一旁的范尚书脸色复杂,不明白何中堂为何不指认景王爷。
皇上没有追究何中堂的意思,元锦沛听何中堂并未指怪自己的父亲,接下来准备对付何中堂要说的话收住了,
何中堂识时务认了亏,父亲又揍了一顿出完了气,那他只管范复言。
“谢皇上宽恕,臣健康虽无碍,但到底上了年岁,这眼伤大夫说药敷几日为好,所以臣想告假三日。”
“可。”
何中堂的事轻提轻放了,到了范尚书这里,皇上面容变得严肃多了,特别是元锦沛接着把刚才自己所言之事,确凿的证据拿了出来。
“范尚书你可有话说。”
元锦沛拿出的证据太充足了,范尚书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臣一时想左,误入歧途,求皇上饶命。”范尚书双膝跪地叩首。
“念其贪财未枉法,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皇上说着对范尚书的惩罚,大夏朝法律方面对于受贿官员,未枉法者惩罚不会特别严重。
所以最终礼部尚书范莫复被要求交以国库双倍收受的贿赂金额,罚三年俸禄,外加杖行五十。
杖行,最初是宫内惩罚犯错宫奴刑法,后由先皇引到律法之中。
对范尚书这般地位的官员来说,是件极为丢脸的事情,他大概宁愿交十倍罚银让手中拮据。也不愿意受此刑,因为杖行需要褪下衣物,下半身光溜溜的打屁股。
元锦沛找范尚书罪证时便谋划好了,提起来的不是严重的问题,他有意让对方吃苦头,却没想让范尚书丢了官位。
相比下一个没准是什么样的人登位礼部尚书,眼前的范莫复更加好拿捏。
五十杖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小命,而且皇上下令让元锦沛盯着,行刑之人不敢放水。所以皇上特意吩咐让范尚书分三次受罚。
这次惩罚不难看出皇上有意敲打范尚书,这一年来范尚书做事的确有些忘形了。
平均一次十几杖,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范尚书这算是要他半条命了。
当日下了早朝,范尚书受刑了,离开皇宫的时候是被太监背着走的,据说一路上淋淋洒洒能看到几滴血迹。
屁股指定打烂了。
一场早朝,以范尚书溃败而落下帷幕。
至于“始作俑者”景王爷,皇上说是下令去寻,找到人回来定然给范尚书的挨打一个解释。
但大家都听出来皇上是在包庇景王爷。
景王爷四下无踪,亲儿子元锦沛都不一定知道在哪,皇上的派人找不过是说说罢了。
范尚书不仅白挨景王一顿打,又挨了一顿分三次的重板子。
可谓是失败至极。
众人心中叹息,你跟谁对上不好,非得去惹那个煞星做什么?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是范尚书挨打在先,他们都想着即便近日元阎王消停了不少,也还是没变,不能惹!
早朝之上,元锦沛的状告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所以在皇上任命顾文之入职大理寺后,便已经不在大家心里留下多大印象了。
顾文之找到了开国玉玺,又汇报了所在边境做出的政绩,再加上老祖宗是宁良候,一通下来到大理寺任职顺理成章。
百官唯一有些好奇的就是听说宋大将军和顾文之一同回来的,但在早朝之上却没有看到人。
*
下了朝,马车里坐了三个人,分别是顾青初,顾文之,宋思明。
他们一同回景王府,元锦沛没在是因为他亲自去看着范大人行刑了。
宋思明提起当顾家军们在边境过得很好,曾经跟随顾青初的将领们都子孙满堂了。
说起当年的事情,俩人纷纷感慨,时间过得很快。
顾文之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原本不理解所谓的袍泽之情,后来在边境将军府他曾和那些将领住过一阵子,才明白有能力的主上,对士兵来说是多么大的影响。
一起上过战场,击退敌人九死一生的感情是道不可言的。
哒哒哒,哒哒,哒哒——
坐在车厢里都能听到外面越来越近马蹄声,顾青初忍不住探头,想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敢在长安街纵马。
在掉下个牌匾都有可能砸到品爵官人的盛京,骑马刮蹭到谁没准就是个大/麻烦。
逆着阳光刺眼,有些瞧不真切,等终于看清人影时,马和人已经到跟前了,骑马的人是元锦沛。
监督完范尚书行刑的元锦沛,得知顾青初等人刚离开不走,便骑马追来了。
顺着顾青初撩起的帘子,看到和顾青初面对面坐着的人是宋思明,元锦沛双眸墨色如深。
让马夫将他的马顺牵着,然后踏进车内,直接坐在了顾青初的身边,长腿一伸,原本坐三个人还很宽敞的马车,瞬间逼仄了起来。
顾青初尤为不习惯,她觉得整个人被笼罩在元锦沛的气息里,有种自己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宋思明见元锦沛的顾青初挨着的衣角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丝不悦,元锦沛回视半分不虚。
二人眼神交汇间的电闪雷鸣,注定了接下来相处的不平静。
至于为什么非得挤上马车,因为元锦沛不放心,他在宫里听到了件陈年旧事,忍不住骑马赶来。
这个宋思明狼子野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