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去的那一刻,我竟然变得异常冷静,一切画面与各种念头都在脑海中消失,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更加清晰,耳朵也仿佛灵敏起来,精神与躯体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融合。
在凌乱的脚步声还没有完全靠近的时候,我弯腰隐身在黑暗阴影一处凹陷处,我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刺客,而不是战士。
卡琳隐藏的更远,黑暗的阴影中已经没有她的影子。
屏住呼吸,听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把魔物的剪影印在岩壁上,耳边不住传来:“快,快点跟上。”
“一定就在附近。”
“嗷.....我要看看是谁窜进圣厅,要把他一寸寸撕裂。”
“还是快点吧,龙首大人要是发火,我们.......”
“嗷.......”一连串发自内心恐惧的咆哮声,从模糊变得清晰、响亮起来。
探出头打量,只见一群地精从一道拱桥中鱼贯而出,进入了甬道,距离我的位置已经不足十米。这些地精全都身披银光闪烁的盔甲,手握冰冷寒光秘银武器。
我摸了摸自己的刀刃,昏暗的光线下一柄钢制长刀,心中暗自叹息,如果他们整个身躯包裹在秘银之下,我的刀无法杀死这些身披秘银盔甲的士兵,除非我有魔法或者超乎想象的力量,才能撕裂秘银盔甲。
魔法?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收起长刀,拔出腰际亡灵之匕。
希望你有魔法,我心中默念。匕首上猩红的蛇眼异常狰狞,我的心中闪出一股寒意。
在我跃出的一瞬间,银色的箭羽带着呼啸的疾风,箭头上似乎布满了蓝色细小的电网,发出“呲呲”爆裂声。
箭羽穿过地精士兵的胸膛,一个碗的窟窿出现在眼前,胸口附近的秘银呈现出雷击般的黑色,没有一丝血迹,似乎鲜血已经被箭羽灼烧干净,他来不及惊呼,只是好奇看了看自己胸口黑色窟窿,然后望着我,眼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疑惑,从他平静的脸上可以看到,没有丝毫的疼痛感,难以置信的用手碰触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窟窿,轰然倒下。
骤然蹿起的我,还有突然倒下的地精,让眼前的这群魔物呆了片刻。
而我抓住最佳战机,向离我最近的地精发动了进攻。匕首的利刃寻找着盔甲的缝隙,让坚不可摧的盔甲无用武之地,亡灵之匕刺穿地精的脖子,贪婪吸食着鲜血,发出呜呜愉悦的声响,每一次得手宣告另一条生命的终结,哪怕他是黑暗中的魔物。
地精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是比大多数的人类更加聪明,但是他们过于贪婪,永远满足不了的欲望,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等到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时,已经有三个士兵躺在地上,没有丝毫生命体征。
“嗷......”剩下的魔物挥舞着秘银武器朝我冲来。
“嗖”银光闪过,毫无悬念一支银色箭羽射穿一只魔物的胸膛,发出一股灼伤的烧焦味,突如起来的变化,让他们乱成一团。
“三比一,天佑加油。”小不点阿贝没有武器,飞到高出拼命呐喊。
一只地精魔物突然听到头顶的声音,他抬头去看,露出了脖子浅绿色的肌肤,亡灵之匕在他秘银盔甲与头盔的缝隙处划过,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剩下的三个魔物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我们到底多少人,看起来似乎是我一个人,射出的箭羽,还有头顶的声音,让他们摸不清底细。
偷袭成功之后,优势渐渐消失,剩下的三个魔物对我发动了一连串攻击,卡琳也不敢贸然射出箭羽,我与他们靠的太近,怕对我误伤,更何况是强大无比的银铘落日弓。
虽然我有几次得手,但我的亡灵之匕却无法刺穿他们的盔甲,更无法抵挡他们手中厚重的盾牌,优势似乎在瞬间变成了弱势,无奈之下我就地朝后滚去,抽出长刀。
“笃”长刀劈在厚重秘银盾牌上,发出一阵闷响,没有金属撞击之声,更像是砍在树木之上的声音。
一股疾风劈向我的脑门,阔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刚与盾牌撞击的长刀,在惯性的作用下已经来不及撤回抵挡,只好顺着惯性闪身躲过,腾出右手抽出亡灵之匕,猛地刺进那名用阔剑的地精脖子中。
还剩最后两个,我偷偷舒了一口气。
“干掉他,天佑,快.......”小不点阿贝快速飞舞在两个魔物的眼前,试图打扰他们的注意力,被金色大门烧焦一般的阿贝,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小黑蛋,果然,阿贝的这一招让魔物楞了一下,我快速发现了他的破绽。
微微扬起的脖子,露出了那特有的淡绿皮肤,亡灵之匕发出愉悦的呜呜声,锋刃划过,一击即中。看着魔物灰白的眼珠,流露出一丝诡异的惊恐,准备用盾牌抵挡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鲜血已经喷出,让他仿佛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绝望的眼神盯着亡灵之匕猩红的蛇眼,落进了死亡的虚空之中......
“嗷.......”最后一个魔物并没有被眼前的杀戮吓住,反而激起了兽性,灰白的眼珠出现了狰狞的血丝,一连串快速攻击,激起了我战斗的狂热,血液似乎已经被烈火燃烧,毫不犹豫用长刀抵御他手中的战斧。
战斧沉重,力量惊人,却影响了速度与防御。在他战斧与盾牌大开大阖之际,我找到了空隙,长刀从下至上撩向他没有防护的手腕,他急忙举起盾牌去闭合已经阖开的中门,想要保护自己脆弱的手。
这一刻,我露出了笑容,这真是我需要的结果,无数次的战斗,早已习惯引诱敌人露出更大的破绽,我放弃了手中的长刀,抽出亡灵之匕,挥舞出去的盾牌,腋窝下露出了巨大破绽,匕首穿过盔甲的缝隙,刺穿了一侧肺叶,他踉跄倒退几步,靠在岩壁上,张大嘴巴想吸进空气,刺穿的肺叶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他无力缓缓瘫坐下去,使命扇动鼻息,依旧无法吸进最后一口空气......
“五比三,天佑赢。”阿贝似乎裁判一般做了最后的宣判。
“探路,阿贝。”卡琳从后面跃出,急促说道。
而我在这场杀戮中没有感觉到喜悦,也没有当初在黑暗荒原中杀戮魔物的快感,反而内心涌出一股无力的苍白,当我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就发誓要与霍霍亚庇的战士一起守护家园,那种杀死荒原异兽的快感、兴奋、喜悦,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又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踉跄几步靠在岩壁上大口大口吸气,咬紧牙关,恨不得用手把自己的脑(浆)挖出。
“天佑哥......”已经在前面跑出十余米的卡琳似乎发现了不对,又跑回来把我搀扶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凹槽中。
“该死。”我低声咒骂。正在逃命的时候犯病,让我心里很懊恼,剧烈的头疼让我眼睛变得模糊不清。
卡琳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低声安慰。
“哈哈哈......我说过,你会找到不一样的自己,快了,很快你就能发现了。”耳边传来一阵冰冷的呢喃,低低的呢喃若有若无,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结冰。
凌乱的脚步声让卡琳开始紧张,紧握着银铘落日弓,银色的箭杆流淌着奇异的光彩,准备随时射出手中的箭羽。
这里不宜久留,我让卡琳搀扶着我踉跄行走在坑道之内,有了阿贝的侦查,倒是躲过了不少追捕与岗哨。
坑道越来越低矮,越来越狭窄,直到只能一个人猫腰才能穿过。
“天佑哥......你要不要歇一会。”卡琳关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不要紧。”扶着冰冷、凹凸不平的岩壁向前而行,速度虽然有些慢,总比待在原地不动的强。
突然,扶着岩壁的手触摸到了一丝异样,停下踉跄的脚步,长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想让自己不再受到冰冷呢喃影响,脑海中的神经、血管似乎缠绕在一起,让所有的器官紧绷,微微一用力就要断裂的感觉。
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眼睛上,透过昏暗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了石壁上镌刻着蝎尾狮鹫,用手擦拭蝎尾狮鹫的眼睛渐渐变成红色,它的眼睛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
“蝎尾狮鹫......”我的声音颤抖,一股难言的亲切感又涌向心头,忍不住用衣袖擦拭着镌刻在岩石上的图案。
卡琳猫着腰扶住我,低低说道:“看起来......看起来很邪恶。”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是我身体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低声呢喃,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想告诉卡琳这感觉太奇怪。
“总会弄清楚原因的,别担心。”卡琳安慰道。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阿贝的翅膀煽动着空气,发出阵阵轻微的嗡鸣。
“走吧。”我看了一眼蝎尾狮鹫,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记忆存在,如果它是我身体的一个部分,怎么会没有丝毫的记忆,哪怕是一个轻微的画面也行,然而,我搜索了所有脑海的画面,还有凌乱、残缺的记忆,没有丝毫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