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松口,松口。”凌墨寒忽然怒吼着,“你以为死就能解脱?你想咬舌自尽,朕就杀了他来陪你如何?”
殷红的血液顺着青藤的嘴角流下,张开双眼,带着一丝期盼。她颤抖着开口:“他······没······死?”硬是挤出几个字,满嘴都是血的味道。
“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他?朕算什么?”凌墨寒逼视着她,带着满腔的怒意,“不过朕现在已经不爱你了,朕要让你痛苦的活着,把你加注在朕身上的痛苦统统还给你。”
“他是不是······还······活着?”青藤倔强的迎上他的眸子,毫无惧意。什么都不重要,她只在乎一人安危而已。
凌墨寒冷哼一声,“他现在可是安逸王,朕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说完自顾自的朝门口走去,“三个月后的封后大典上你会见到他,但你若想死,朕也会发发善心让他来陪你。”
“好好看着皇后,她若是跑了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跟着殉葬。”
“是是,属下遵命。”屋外的几十个侍卫纷纷下跪应着,屋里的太监宫女也都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凌墨寒走后,素莲、碧荷忙从地上起来,用帕子小心的擦拭青藤嘴角的血。她们是被凌墨寒从王府里带出来,专门伺候青藤的。
“不······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顾不上口里的疼痛,青藤突然哭喊出声,看着满屋子除了碧荷与素莲外都是陌生的面孔,心越来越凉,“以前的······婢女都去哪儿了?”
“被,被王,不是,被皇上下旨活埋了。”碧荷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敢直视青藤的眼睛。她们也不明白,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温和有礼的王爷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活······埋?”为什么,为什么活埋?仅因为他们曾经服侍过自己就要落得如此下场?仅因为他恨自己就要赔上那么多条人命?这样子活着比死还难受,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那皇上呢?皇上在哪?”青藤忽然紧紧抓着碧荷,眼里满是期待。
“娘娘不要为难奴婢,别说奴婢不知道,就是告诉娘娘地方,娘娘也是出不去的。”碧荷抽出手,指了指门口的几十名侍卫。
而事实上碧荷也的确不知道凌煜雪被关在什么地方。那日凌煜雪宣布传位给凌墨寒后,凌墨寒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封了他做安逸王,还赐了府邸给他。可知情的人士谁都知道他不在安逸王府,至于在哪,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回头瞥了眼门口的几十名侍卫,青藤觉得自己快炸了。“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娘娘请息怒。”见青藤发火,一屋子的人又忙跪在了地上,一脸的诚惶诚恐。
“说了我不是什么娘娘,听不懂吗?叫你们滚呐。”鲜血不断的从口内流出,胸口的伤口也又不断的渗出血来。青藤像疯了一般砸着房间里的东西,嘴里一直嚷嚷着让她们滚。
碧荷和素莲看了心里都很不好受,她身子本就单薄,再这样折腾下去还不垮掉。
“都下去吧。”一个冰冷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众人见是项泽浩陌,都忙不迭的纷纷退了出去。青藤擦干唇角的血迹,冷冷的盯着他,“你来做什么?也想来看我笑话吗?”这次的宫变,他的功劳可也大着呢。
项泽浩陌也不答话,直接走过去就扯开了青藤的衣服。
“放开,你要做什么!”怒目圆瞪,青藤的语气很不好。
“别废话,没看到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吗?”项泽浩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也不管青藤愿不愿意就将她按坐在了床上,“这药有奇效,敷了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你这样子帮我上药,就不怕凌墨寒怪罪?别忘了这一刀可是他刺的,你这么做不是在和他作对?”青藤冷笑着看向在帮自己上药的项泽浩陌。虽然这一刀并未刺中要害,可却是流了很多血,而凌墨寒尽然连药都没给自己留下一瓶。
哪怕刚刚她咬舌,他也没有要为她传个太医来看看,想来只要她不死就行了。至于伤好不好的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但如今一直对凌墨寒言听计从的项泽浩陌却是主动来为她治伤,这倒是新鲜了。
“看你讲话还挺顺,舌头应该没有大问题。药你留着,一日三敷。”拉好青藤的衣领,项泽浩陌随手将药放入青藤手中便顾自己离开。他知道凌墨寒的心里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就能将她抹去,他只是不想他日后后悔罢了。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凌墨寒面无表情的望着偌大的金殿。坐上皇位,原来是这种感觉,空虚的可怕。
当年他的母妃若不是因为董皇后陷害,也不会被活活的鞭打致死。那时候他就躲在门后面看着自己的母妃被人打的鲜血淋漓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哭都不能哭。
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母妃强撑着一口气,她说让他报仇。她说终有一天一定要让他登上皇位,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如今,他做到了。可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是更痛苦了。
所有的安排都几乎天衣无缝,这些年他南征北战,以宽厚待人著称,就是为了在百姓心中有一个好的地位,可以为这一日做准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一颗棋子,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不过她的簪子救了他,让他再没有任何的不舍,让他可以安心的报复她。
这天以后,凌墨寒一次也没有踏入镶凤宫。像是与世隔绝一般,青藤每日只在树下,在雪地里不停地跳舞,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等着凌煜雪下朝后来找她。在一次一次的旋转中,她度过了漫长的冬天,迎来了春天。然后,迎来了她又一次的大婚。
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如一层薄雾般笼罩了整个天琰。
青藤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装打扮。戴上厚重的凤冠,身上仍是一袭大红色凤袍,比当日的嫁衣红的更为触目惊心。
垂下眼帘,左腕上上是凌煜雪曾跳下水为她捡起来的镯子。这是他亲手为他戴上的,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拿下来。透过额上坠下的串串珠帘,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如花美颜,很年轻的一张脸。但她却仿佛看到了自己苍老的摸样。
皇后,所有女人的梦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就算是皇后,她也只是他一人的皇后。
“娘娘,吉时已到,该上凤辇了。”喜娘匆匆而入,催促道。
“快为娘娘盖上喜帕。”素莲忙拿起喜帕欲盖在青藤头上。
青藤用手挡开,“不,这样就可以了。”凌墨寒说过今天可以见到凌煜雪,如果盖上帕子她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好吧。”素莲咬牙。看到青藤的样子,她实在觉得不忍心。
碧荷却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忙吩咐一旁的宫女,“快去将龙笛取来。”
“你说什么?”青藤讶然。早在她与凌煜雪大婚之前,龙笛就得李旺德拿走了,难道一直就蔵在自己的寝宫里?
果不其然,一小宫女不一会儿就取来了龙笛。
“娘娘。”碧荷接过笛子递到青藤手上。
轻抚着笛身,青藤微笑。这是凌煜雪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天琰国后的象征。他说从给她笛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他在等她嫁给他。
凤辇一路急行着,青藤牢牢握紧笛子。待会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对不对?她等了三个月,三个月了。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她清楚的听到外面的接驾声。
由喜娘扶着下了凤辇,难辨喜悲。这样的经历她已经有过一次,那次站在高台上的是她爱的人。这次站在高台上的却是毁了她幸福的人。
透过珠帘,眼睛不停地在人群里搜寻。她要找他,可是,为什么她找不到他?
文武百官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她又能看见些什么?夹杂着清润的雨丝,这个本该喜庆的日子却带着丝丝哀伤。未来是迷惘的,透过薄薄的雨雾,她真的很难看清。还有幸福可言吗?触目惊心的红,她看到的仿佛是无穷无尽的鲜血。
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高台上的男子,同样的一袭红衣。金冠束发,玉带束腰,腰上配着象征王者的华美玉佩,脚上蹬着金丝长靴。他有着最清俊的面容,笑容温和的让人不敢相信他会是一个有着魔鬼心肠的恐怖男子,让人不敢相信只要他一句话,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他抿唇,笑的云淡风轻。但他的目光却犀利的仿佛要将她射穿。他的身后放着一把琴,那是凤琴。龙凤和鸣,一曲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