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开心极了,“你都多久没来我这里了,我们可都想死你了,还有小周和小林,你们现在都还好吧?”
“挺好的,我们都很好”
张姨把目光看向程穗“这小姑娘你女朋友”
“嗯”
“好好好”
俞年:“那张姨先给我们上两碗牛肉面吧,老样子,不要葱和香菜。”
张姨应下连忙去后厨 准备自己掌勺做两碗。
程穗看着张姨忙活的身影,“你和这...张姨很熟?”
“嗯,我初中在这附近,平时也经常来这里玩,张姨也很照顾我们”
程穗似是有悟,顿了下,很快两碗香喷喷的面出锅了,程穗吸了吸鼻子,想迫不及待开始吃了,吃到一半,俞年想出去抽支烟,程穗皱了皱眉,“只能一根不能多了”
俞年从烟盒里就只抽出一根,其他的放在桌上,起身去到了外面。
程穗看了眼时间快到十点了,店里基本没有人了,张姨打扫完桌子来到程穗旁,“小姑娘,俞年这么听你的话,他初中可不是那么个人啊”
程穗眼里放光“那张姨你能跟我讲讲他以前的事吗?”
张姨摘下围裙娓娓道来,差不多讲了半个小时,到风铃声响起,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程穗见俞年这么晚才回来想问他去干什么了,就离这儿老远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他看见程穗笑嘻嘻的脸瞬间低沉下来。
俞年走过去牵起了她微冷又抗拒的小手,对张姨道了别“张姨以后再来看你,今天先回去了”
程穗也向张姨道了别,走在路上,程穗看向俞年无辜的脸,伸出手来向他的几个口袋摸索着,俞年见状握住了她的小手,“没有了,就两包”
程穗气急败坏“所以你在外面半小时就抽掉了一包还多一根的烟,你知不知道一下抽那么多不好?你忘记以前答应过我了吗?”
俞年看向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站定俯身向下,一触即离,“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
程穗的脸瞬间爆红,从口袋里掏出张姨刚给她的几颗软糖,“以后心烦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说着便故作淡定的快步走上前,俞年看向她这慌乱的背影,笑出了声,拆开一颗糖含入口中。
躺在酒店床上,许是白天睡太多,导致程穗一时无法入睡,想起张姨之前讲述的俞年和现在就像是两个人
她说:“俞年在那时候可算是他们学校公认的风云人物,基本上这条街都知道他的大名,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好,还因为他成绩好会打架还喜欢帮人出头,这我也是听她学校的女同学来这吃面时说的”
“他们说那时的俞年叫什么?张姨也记不太清了他们的原话了,只是大概叫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对,就是这样,当初因为有个小混混在我店里吃霸王餐,俞年路过不仅赶跑那个人还赔了这些座椅钱,那时他们一群人和小周小莼都被人津津乐道。”
“况且小莼还经常跟我说过俞年最近去参加比赛,得了什么一等奖,又去了什么大赛得了金牌诸如此类的”
“但就在初三结束那天,他浑身湿透跑到我的店里来吃了碗牛肉面,说了句走了,就真的走了”
“这也是我后来听他们学校里的人说的,说他中考发挥失常,家庭出现了什么问题。独自一个人考去了外市的学校,至此就也很少回来了。”
“而且每次回来张姨我都能感到他曾经的意气风发逐渐没了,直到这次你和他回来之后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年。”
回忆停止,程穗无法想象出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明白什么是能让星星的光辉都暗了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一下子就睡着了,阳光照进窗户,俞年拉开窗户,回头看向床上裹成一团连头都没露出来的人,扯了扯她的被子“起来了,都快中午了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程穗被烦得无可奈何,踢开被子直立坐起,但眼神还是涣散的,俞年叹了口气,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将她左手伸进袖子里右手也一样,一拉拉链。
再把袜子从床尾拿来,握住她的脚踝将袜口撑大把袜子穿进去,还对比了一下他的手才发现原来连脚都那么小。
搞完后,将程穗拉起送进卫生间,“你快洗漱,我在客厅等你”
直到看见镜子中乱糟糟的自己,程穗才算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刚才俞年干的事情,捂住了嘴巴。
他刚才在帮我穿袜子,想起脚踝那冰冷的触感,不由得一颤,用冷水扑了扑自己发烫的脸颊,那阵热意才消散下去,整理好一切已然过了半个小时,俞年似乎十分有耐心
“我们先下去吃饭,等一下一起去见一个人”
程穗内心有点惶恐,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有种未知的恐惧。
简单的解决完中饭,俞年开车他们来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程穗下车一看是一个墓园。
俞年抓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来到了墓碑前,上面是一位叫梁淑如的女士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如她的名字般贤淑,大方,温雅,还与俞年有着七分相似。
“这是?”
俞年:“这是我妈妈”
他把刚从花店买回来的一束百合放在墓前,程穗握紧了他的手,没有说话。
“我是四岁开始记事的时候知道的,因为我比同龄人都要早熟,所以俞建民和我说,我妈妈生了大病在国外治疗,而他忙于生意所以只好把我托付给了我舅舅舅妈。”
“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我四五岁时已经离婚了,并且俞建民阻止妈妈来看我
自己还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直到我初三那年,妈妈从国外偷跑回来看我时,被路过的大货车撞了,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在那之后,我恨俞建明,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妈妈看我,为什么要出轨。”
说到最后俞年盯着墓碑停住了,话语似乎提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程穗不敢想象父母不在身边,舅舅舅妈不照顾他的那十年中他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挨饿,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对这个世界感到不公而奋起反抗却又屈于现实的时候。
他是否会绝望,她想应该是会的,他也是人啊,会累,会笑,会哭,会孤独。
程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俞年伸手抱住了她“就这样就好,就抱一会儿。”
程穗抚了抚他的后背,此刻的她似乎能够切身体会到来自他的这种痛苦,压抑近乎于崩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