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有些闷闷不乐的行走在昏黄的暮色中,糖糖和淼淼都不在她们自己的屋子里,自从激发潜力之后,她们几个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无聊的在圣地繁杂的建筑群中转悠,心底在想着那个刚刚被她们几个认可的天赋者,真的应该要好好的感谢她。
有什么东西在前面闪过去了,小乖好奇的小跑过去,这里是平时圣地长老会议事的明堂。
门后那逼仄狭窄的长廊,一如她记忆中那般黑暗。
小乖听见有声音飘过幽长的长廊从前面很远的地方传来。鞋子的磨地声,遥远的交谈声。她摸黑靠着一堵坑洼的石墙蹲下,想要静听大堂的响动,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远处的滴嗒声,这里距离明堂还是太远了;于是她便沿着墙走,手在石面游移,开始迈着小碎步慢慢穿越黑暗;除了刚才进来的门有模糊的灰色轮廓,其余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她伸出手指在面前摇晃,感觉到空气的移动,却没有东西。
随着她的摸索前行,小乖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长廊也似乎逐渐亮起来,身边的事物缓缓现形,要用所有的感官去洞察周围,她提醒自己。
仿佛走了好长一段,墙壁突然到了尽头,一团冷气吹过她的脸颊。松开的头发轻轻拍打着她的皮肤;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长廊尽头的石阶旁,屏住呼吸,悄悄的向门框内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她看到一根火把的亮光,微小有如烛火;摇曳的火光朦胧地扫过墙壁,火焰舐着冷空气;她分辨出火光的辉映下有两个人正面对面的伫立在明堂的中央,他们的影子拉长着交错投射在长廊入口的地面上,两人影子在火炬的吞吐的光芒中摇曳,他们的身躯只是那长长影子末端的两个黑点。
小乖轻轻的抬起腿,再轻轻的放下,明堂在长廊入口处不远的地方设有一处演讲用的缓台,她像一只猫一样无声的挪移到那里,再次小心的从狭小的立柱后悄悄探出头。
由于那两个人相对而立,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还算高大的背影,但是她不用看正面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圣地右护法每次都会出现在朝圣者们前往混沌荒原试炼前的选拔大比与传送仪式上。右护法见多识广,善于随机应变,在任何紧要关头,他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无限的信心和坚强的毅力;她的目光很快越过这个熟悉的背影,停留在对面那对闪着冷酷而澄澈的浅蓝眸子里。
成为造梦师之前,小乖就非常擅长观察,每一个她遇到的人和每一个看到的景她都会习惯性的在脑海再次勾勒出细节,天赋造就了她高超的技艺,每个形象在她完善细节后在脑海里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个习惯使她拥有了敏锐的观察力和超凡的记忆力。
小乖以看似不经意、几乎有些不恭的手笔在脑海粗略勾勒出那个人轮廓,这个人看起来相当清瘦矍铄,他不但修饰整洁,衣著华丽,就连额头的那条刀疤,都彷佛带著种残酷的魅力;他的衣服是纯丝的,腰间的玉带上,还斜斜插著柄短剑。接着她开始悉心描绘他脸部的细节,头部长得非常端正,嘴形庄-严,两眼炯炯有光,从面貌看,他显得像是一个有些激进的智者。只是整体表情看来异常严肃,仿佛生来是为了铸在勋章上似的;她有些失望的撇撇嘴,严肃庄重的人一般都不太浪漫;很快那双眼睛激起了她的兴趣。他的眼神很特别,很像小乖见过的创世者,但锐利中多了一份深沉, 他的眸子中映着火把的火光,像灵魂在深井中燃烧。
她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从石壁上反射出轻轻的回音,在黑暗的深处随着隐约的火光回荡着传向这边。
“假如朝圣者们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她)们会怎么做?”右护法的声音总是那样平稳,永远是那种从不荡起高低起伏的直线。
“从来就没有假象,他(她)们不是有好几个人顺利的成为了造梦师么?”另一个声音说,小乖看到火把冒出一缕灰烟,一边冉冉上升,一边像蛇似的翻腾缠绕。
“我觉得你不该挑战创世者的耐心,更不应该触碰他们的逆鳞,这几个人都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右护法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点内疚,又也许只是担心自己的处境而已。
“如果你会担心这个,就不会来见我了。你要的东西我会准时送到的,何况你等待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蠄蚗再次苏醒么?”前方光线渐暗,声音也开始变得微弱,对面这个奇怪的人开始转身向明堂侧后的暗门走去,小乖看到右护法没有跟上去,他目送着那人举着手中的火把推开暗门离开,回过头,他的眼中在暗淡的火光中闪耀着满意的光芒。想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他决不是坐失良机的人。这个计划是可以实行的,但必须承认,非常危险。
一股冰冷的恐惧迎面袭来,小乖吃惊的发现右护法的双瞳并不是平常见过的深黑色,此时他的双眼一片赤红;我得赶快把这个情况告知创世者们,右护法可怕的变异了。
小乖缩回头,右手捂着嘴,缩起颤抖着的膝盖,用左手紧紧抱在胸前,发起抖来。
只是她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了,就在她的身后,昏暗之中,一双巨大而空洞的眼睛饥渴地瞪着她。
傍晚的霞光逐渐淡去,暮霭降临,通天塔上那震耳欲聋的钟声于那天日落时分响起。钟声沉厚而洪亮,沉郁悠长的余音犹如水面荡起的涟漪缓慢而无止尽的充斥整个圣地的空间,哀伤有如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