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娇笑着奔过来,白生生的手臂似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温暖的胸贴上他的胸膛。她很美丽也很年轻,所以她还未感觉到出卖青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还能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他滞留在这里许久了,钱已经如水一般流出去,半天前,他还会躺在她的怀里,像念书般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甜言蜜语,现在他却只想说一个字:“滚!”
天上流星的光芒已消失,礁石旁的潮水在呜咽,狂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必须冷静,彻底地冷静下来。
他刚刚在海边别墅和唯一的上线九叔通了电话,九叔说:“要出海了,你得动一动,再呆在温柔乡里你要生锈的。”
在以前,他不愿为了任何事错过这种机会,他享受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刺激,因为他生命中很少有别的欢乐。这次他却一点都不想去,现在他只觉得痛苦,这种痛苦从何而起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得先问自己:“我是不是怕?”不是。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这只是一种厌倦,已深入骨髓、渗透血液的厌倦,他厌倦了流血,厌倦了这种永远见不到阳光的生活。
也许,除却了厌倦,还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身旁仿佛正有种不祥的阴影在等着他,等着将他吞噬。
但无论多深刻,多强烈的痛苦他都得忍受,他非去不可。不行动,他就得死。
任务就是任务,无关其他。这是他一直所遵循的原则,但这一次,目标却让他感到了困惑。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是女性,还很年轻,第一次看照片的时候,他感到惊讶,在儿童乐园的照片背景上,这张带着灿烂笑容的正脸被画了个红圈标识出来,在这个二维的世界里,她的视线正温柔的向前张望着,他移动着视线,照片的另一边定格在水上过山车最后俯冲下来激起四溅水花的镜头中,画面上有一对父女,父亲的背影蹲着,双手扶着小女孩的肩膀正说着什么,令他震撼的是他在照片上第一看到这个小女孩的那张正脸,他几乎就要失声叫出:朵儿——但他知道她不是朵儿,三年前,朵儿就在他面前痛苦地死去。但朵儿在他心中一直活着,一直在成长,他常在梦中见到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朵儿,就是眼前她这样儿。
朵儿三岁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长得很可爱,大眼睛水灵灵的,只是这个缠人的小家伙心中充满着好奇,每晚临睡前必须要让他讲个故事,一年过去,什么大灰狼小白兔,他脑子空空落落早已被搜刮干净。那天晚上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可讲的时候,朵儿却不肯善罢甘休,抱着他的膝不肯上床休息,她当时就用这双后来他一想起来就心碎的大眼睛向上仰望着他,全然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