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袅绕,被渐渐亮起来的阳光照射出一团一团黄晕。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桥栏的尽头,有一幢外观豪华气派的小楼,小楼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有个高大的身影背着手立在一楼的大厅墙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面上是一只臃肿懒散的肥猪,它长得像小猪佩奇一样身上渲染着粉色,那张胖脸上有两轮弯月一样的细眼睛,短而蠢萌的鼻子略往上翻,然后它还咧着笑脸冲着你笑……
田大光的头看来就像是个剥光了的鸡蛋,连一根毛都没有。只可借他的脸却太不光了,每边脸上都至少有二三十颗黑麻子,比风干了的桔子皮还麻得厉害。高大魁伟的人看来总特别显得气势凌人,虎虎有威。站在那里腰杆仍然笔直,眼睛仍然有光,胡子虽然留得不太长,却很浓﹑很黑。他身上穿的衣服当然也剪裁合身,料子高贵,你就算不知道他是房子的主人,也绝不会将他看成个无名小卒。
晨雾的黄晕消散,有两个身影从雾中由远及近的走出来,是保安部--珠光宝气阁的暴雪和一根筋。
世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暴雪”从他那张宽大而舒服的太师椅上站起来。
田大光明白可能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了。
小楼的门从里面拉开了,暴雪踱步而入,一根筋站在门外看着池塘里的荷花。静静的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
“好几个月了,陈糖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暴雪的喃喃自语听起来很沉重,那音调像是不断地往幽暗的海底下沉。
“陈糖糖没有回来的那天,那副画已经进不去了,而后正是胖子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的时候。”
田大光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这个宇宙(乃至整个无限多元宇宙)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乃至量子层面,时间都是从过去流向未来,正常的时间流逝理应如此。而这种时停,则是在被影响者的时间轴上,额外插入一段独立的特殊时间流,并在影响结束后将结果带回正常的时间流中来。在特殊时间流中,可以认为世界相对于被影响者绝对静止。而且,因为并没有真正影响世界的时间流逝,理论上来说,这种时停的影响范围是无限广阔、无法免疫、绝无例外的。”
“ 当时陈糖糖带回那副画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们终于掌握了额外的独立时间。”
暴雪抬起头,用略有些紧张的腔调说:“武帝那边传来要求,让我们准备九月赌局的资金”
“照他说的做,把他要的都给他!”田大光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等一等吗?也许还有奇迹会发生,万一那画又能进去了呢?”
“ 我对“奇迹”这两个字早已经产生了抵抗,因为这是发生好事时所使用的字眼。你觉得现在我们遇见的状况算是好事么?”
暴雪摇着头,A城这个忽然崛起的武帝,早已让各路势力尝尽苦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对方最强势的巅峰时刻,又会有谁真正的去触犯对方的霉头。
“那还等陈糖糖回来吗?毕竟她除了带回了那副画,还有那样特殊的天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
田大光摇了摇头,忽然举起双手拍了拍掌。
门打开了,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头发很长,但个子并不高,穿了一件格子衬衫,牛仔裙下露出的双腿很细,眼尾微微上扬,她皮肤晶莹剔透,一双长长的大眼睛发出妖艳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猫
太阳已经升起,把窗帘照得很亮,使她看上去像是映在窗帘上的一个曼妙的剪影。就像一部老黑白电影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