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身前男子身上有着淡淡的充满着复古怀旧气息,这使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是古驰的狂爱香水味道。虽然古驰一向以高档、豪华、性感而闻名于世,时尚之余不失高雅。以“身份与财富之象征”品牌形象成为富有的上流社会的消费宠儿,但此刻在她的心里,男子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却只是浮夸。
孤儿院的经历让她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而这种敏感此时被男士香水的味道激发得更强烈一些,她顿时感到周围的世界像一个口袋般收紧,一切都向她挤压过来。
四周的人陆续的站了起来,相继开门离去。
身前男子突然转过身,她微微抬头,看到他面无表情,像是从油画中搬出来的一座冰冷的雕像。
男子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目光。
那目光给她最初的印象是疲倦和懒散,但在深处隐约透出一丝令她不安的锐利。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但丝毫没有使她感到温暖和放松,那微笑像冰封的河面上一条冰缝中渗出的冰水,在冰面上慢慢弥散开来。
她试着报以微笑,但男子的第一句话让她的微笑和整个人都凝固了:
“我叫英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美人鲨”么?”
她惊恐地摇摇头,不是表示她并不记得,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窗外的太阳依旧温柔强烈,但她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寒冷透过衣服,像一个巨掌将她攥在其中,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后来这声音也消失了。深人骨髓的寒冷使她眼中的现实世界变成一片乳白色,她感到整个屋子就是一块大冰,自己是这块冰中唯一的生命体。她这个将被冻死的小女孩儿手中连火柴都没有,只有幻觉了……
她置身于其中的冰块渐渐变得透明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小楼,楼上有一个女孩儿在挥动着一面大旗,她的纤小与那面旗的阔大形成鲜明对比,那是小时候的自己。恍惚中,挥旗的人变成了院长,他的眼镜反射着楼下的火光;接着那人又变成了小乖,变成了陈糖糖,直至变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剪影。旗手在不断变换,旗帜在不间断地被挥舞着,像一只永恒的钟摆,倒数着她那所剩无几的理智。
渐渐地旗帜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那块充满屋子的冰块又将她封在中心,这次冰块是黑色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她模糊的意识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苏淼,苏淼,你怎么了?”
她意识到自己仍闭着眼睛,便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没有了那个叫英泰的神秘男子,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
“这是哪儿?” 无力地问,感觉声音不是自己发出的。
“这里是双子星大厦“黑衣女子职业化的微笑着。
麻木消失,痛苦的感觉出现了:头和四肢的关节都很痛,嘴里呼出的气是发烫的,喉咙也痛,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像咽下一块火炭。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使劲用手拍了拍头,然而这并没有使她变得更清醒,唯一的印象是昨晚睡前坐过的黑白条纹沙发,似乎当时她正在无聊的看着电视。
颤巍巍的起身,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莫名来到的地方。
黑衣女子担心的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这时她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表格,旁边是填写的记号笔。
那是一份类似简历的东西,姓名那一栏写着自己的名字:苏淼。
她轻轻挥开那只关切的手,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抓起那份记录,忍着身体的不适,飞快的把内容扫了一遍,简历上详细的记录着自己的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甚至还包括那令她曾经感觉深切冰寒与零星温暖的孤儿院生活。
纸上确实是自己的笔迹,但是苏淼没有丝毫写下这些文字的记忆。
旁边黑衣女子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苏淼,此时她有着深深的好奇,当所有“朝圣者“离开小屋,只剩下这个伏在桌面上似乎睡着了的女孩,她不得不上前唤醒她,在她想来,也许这是一个因为生活奔波而疲惫不堪的孩子。只是面前的女孩从刚刚进入小会议室的冷漠木然,到现在的惊恐虚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苏淼低头想了一会,对她说:“对不起,能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黑衣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苏淼苍白的脸:“你难道不是朝圣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