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厅里已经准备好了,婆子上前把她带去换过衣服,一番洗漱过后,带她去吃饭。
可以出去玩,只要不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没有人不同意,来时说了,是到庄子上修养,这里的主子是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一点,别让人欺负了去,夫人也是对他们两口放心才让他们照看。至于这个夫人是谁?她也分不清。
人小,不能吃太多,喝完粥吃了些菜,就不再动筷,有丫鬟进来收收拾,老李头家的媳妇带了小丫鬟进来,小丫鬟牵着她在屋里走走,消消食,过了会再哄她去午睡。
见她睡了,老李头家媳妇坐在床边,拿了扇子,一下一下给她扇着,待睡熟了,这才停下。
给她把盖着的绸被掖好被角,让小丫鬟在旁边看着,防止她踢被子,出门跟门口的婆子小声道:“睡了。”
整个别院,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知了,也被老李头亲自带人拿网子捉了。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守在院子外的仆人,就是说话也是小声的。
二十年前这里是没有别院的,别院原是李老爷年轻求学时建的,平时也不常来,只偶尔和同窗来打猎住几天,近几年外放做官,更是不彻底不来。
原是交给李家两口来管理的,前两年李家儿子考上秀才,府里把老李头一家的身契都给了他们,算是恩典了,两口子感恩主家,不愿搬去县城跟儿子一起住。两口子就在山下盖了房子,儿子给找了两个仆人伺候,也是做了主子。
这次也是听了主家吩咐,照应下小主子,老爷说:“不拘吃穿,只要哄得孩子开心就好,能教的会简单的规矩,识文断字更好,一个庄子上别院的事,还是不变。”
直到看到人,接触过了才明白怎么会有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
原先只听说二爷家的孩子个个聪慧,不论嫡出庶出的,具是在府学读书,只听说二姑娘学业不太出色,也没说是话都说不囫囵的,来的时候,额头上的伤还没长好,瘦瘦小小的,人也是晕着送来的,躺了一天才能下地,这两天好不容易掉了疤,还是可以看到一条口子,终究是留了疤,也不知道小小的孩子遭了什么事情,要送到乡下。
小丫鬟见人醒了,说道,“姑娘醒了。”连忙扶她坐起来,门口的婆子也吩咐送来备好的蜂蜜水。
李老头抱着一个小箱子在门外侯着,这是他给自家小主子买来玩乐的,别人家的孩子都喜欢玩,会飞的竹蜻蜓,九连环,彩色的泥娃娃,还有小动物的,正逢有县里举办的端午节,他去看儿子,回来特地买的。
她不是李家的李茉,她叫李茉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她不通这里的规矩,话说的跟她们不一样,每天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实在憋狠了,去找村里的孩子玩,这里的管事婆婆,每天会跟她聊天,耐心的教她说话,她不敢学太多,每天学两句,自己在心里偷偷练习,她告诉自己,自己现在是傻子。
“姑娘可要玩一会?”李茉莉看着有点局促的妇人,这是老李头家的,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跟她说话,每次问她要吃什么,要穿什么。怕露馅,她都是能不说就不说。看着眼前的妇人被自己盯得越发的局促不安,李茉莉轻声的回了声:“嗯”。
老李头在门外侯着,拿着手里的玩具给小丫鬟,让她抱进来,这是他去集市上买回来的,有糖人,有泥人,做成各种小动物的彩绘……
老李头一家能做到全家从仆人到良民,除了自己儿子争气,还是他们一家忠心耿耿,对自家前主子的家事,他也听说了些,当初二姑娘刚来是什么样,他也看在眼里,一看就是被吓怕了。在他看来,好好的嫡出小姐,被一个庶出的压了一头,受了委屈也没人出头,还被送到乡下,可不是受大委屈了。
看着小丫鬟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出来,不一会桌案上就摆满了,小丫鬟拿起一个风车给她看:“姑娘,这是小风车,奴婢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姑娘这样拿着。”
边上的婆子把窗子打开,让风从窗口吹进来,李茉莉伸手接过风车。轻飘飘的,是用布做的风车,颜色各不相同,上面画着线条,风一吹,就转了起来。风车越转越快,上面慢慢转出几朵牡丹花来,每个颜色都不相同,有粉有紫。
小丫鬟在旁边惊讶的叫到:“姑娘快看,姑娘快看,开花了呢,开出花了,姑娘真厉害。”
陪她们玩了一会风车,把风车给她小丫鬟拿着,从案上拿了个彩色娃娃看,胖胖的,扎着和她一样的发型,手感细腻光滑,色彩鲜艳,不像地摊货,还有荷花灯,不是用纸糊的,用的布料,还是绸缎扎的。
看来是老李头自己花钱办的。她有钱,来到这里后,原主的爹有让人送钱来,是给她花用的,对站在一边的婆子说:“钱”。
婆子应是:“姑娘放心,一会给老李家钱,他们两口子也是费心了。说完对老李头媳妇又道:“妹子,这是姑娘的心意,不能每次让你们破费。”
见她有兴致,婆子拿起桌案上的一个穿着上衣下裤的泥人道:“姑娘且看这个,这是从西边传来的,他们那边的人和我们穿的不一样,生的倒是一样,只一点,那里的女孩,个个都会骑马,有的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有些人家女孩子当家,她们穿的是裤子,跟我们的还不一样,等姑娘身体好了,也可以学做两件穿穿。我们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姑娘里能文能武的,一手鞭子甩的煞是威风。”
姑娘家甩鞭子?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知道是她把心里想的表现太明显,她们看了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爱听这个,老李家的媳妇笑着解释说:“老夫人家里是武将,从小在边关长大的,从能识字开始,就习了武艺,骑马射箭,可不是都城这边的花架子,那是可以上战场的,我们家李家可没有那些小户人家的想法,姑娘少爷都是要习武的,当年家里的大姑娘,也是跟老侯爷去过边关战场的。”说着不免有些惋惜。边上的婆子笑着拍了她一下,:“有甚可惜,姑娘有兴趣听,我们就给姑娘讲讲”。
婆子给她把外衣披上,盖了盖腿上的被子:“姑娘别冻着着了,我们以前都是跟着老夫人的人,姑娘没怎么回去过老宅,不怎么记得家里的事,李家的老宅在都城,李老候爷前几年护驾去了的,说是当时有刺客行刺,谁知道剑上涂了毒,人当时就没了。老夫人当场给老侯爷报了仇,回家后,老夫人就做主分了家,只还是住在一起,大爷不降爵,承袭了爵位,一家都在都城,二爷也在前两年谋了缺,调到了府城,带了一家去上任,姑娘可是觉得这边的姑娘都不大一样,都是这些酸儒折腾的,以前可不是这样,大家虽重文,可也是重武的,哪家出了能文能武的姑娘,都是受小娘子追捧的,现在大都是花架子吹的好看,说的好听些罢了。”
李茉莉想到了家里的两个小姑娘,还有学院的武课,这婆子是在内涵吧,是在内涵她们吧。看她那一脸纠结的表情,婆子两个人笑了起来,咋那么可乐呢,小孩子想什么都在脸上。
婆子笑道:“就是姑娘想的,婆子可看不上那些花架子,吹嘘的过了,不说别的,府里的大爷家的少爷,那才是从小就打熬筋骨的,老夫人找了军中的老人教的,都是真本事,姑娘这瘦瘦小小的,现在习武是不太行,读书还是可以的,看着就是聪明的,随便读读,不让糊弄去了就行。”
李茉莉只能在心里吐槽,“我都打定主意当傻子了,就不能不要求读书了吗?”
傻子还有什么是聪明的,都是哄人的,上学的的时候谁没被套路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