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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亵渎祖师兮面壁半年

记得上一次和于德齐一起御剑飞行时,岳生平的内心非常振奋。可现在和李青云一起御剑飞行时,满腔都是愁绪与苦闷。他暗自思索道:我才上山不到一天时间,没有犯过什么错误,为什么掌门师伯和几位真人却要我去澄清一件事情,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实在想不到自己犯过什么错误时,只好开口向李青云询问:“李师兄,我犯什么错儿了?掌门和几位师伯要拿我问话?”李青云在前面掌控着宝剑的方向,只是轻微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问你一些事情,这件事情我不便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经他这么一说,岳生平也不好再接着问什么,既然他说没什么大事儿,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但他还是忐忑不安。

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前山的大广场上。从宝剑上下来,就听到周围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哈哈,于德齐可真大胆啊,人家才上山不到一天时间,他就敢给人家写情书。竟然被人给公开了,会不会是梅雪婷自己公开的啊?哈哈,不管怎么说,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啊!哈哈.....”

“估计不是梅雪婷公开的,毕竟女孩子家脸皮薄,怎么会这样做。不过,公布书信的人也太大胆了,竟然将那封带着淫言秽语的情书贴在祖师爷的石像上,这分明实在亵渎祖师爷的威严,难怪掌门会发这么大的火儿。”

“是啊!那人到底是谁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听到这则消息,又想到刚才唐月兰冒冒失失的冲进后山的厨房里,把两件事情做个比较,岳生平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仔细一衡量,这里面的确没他什么事儿,他顶多只是个送信的,想通了这一点,内心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不过信是送给梅雪婷的,要是信被公开,那梅雪婷也多多少少会受到点影响。突然,岳生平内心又多了一层负罪感,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将那封信及时销毁。

他一边在内心做着斗争,一边跟着李青云走向品剑厅。而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经过真人们的允许,李青云直接将岳生平带到大厅里面。

几位真人的座次和上次一样,唯独不见清秋真人在场。只不过大厅的上首,也就是轩辕剑仙画像下方,坐了为一位青发青须,容貌伟岸极具威严,身穿紫黑道袍的中年人,一双虎目注视着岳生平。此人就是轩辕剑派的掌门人,徐宗承。

两人刚进来,门外就围了一大队年轻弟子,纷纷向里面张望。门口还站着满脸羞愧至极的于德齐,他低着头双手纂的紧紧地,看起来非常紧张。两人进来后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于德齐的旁边,他紧张之余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几眼岳生平。

首先开腔的是清虚真人,他依旧用那慈祥和蔼的声音问道:“阿平?于德齐是否让你给清薇真人的弟子,梅雪婷送过一封书信?”虽说年纪还小只有十八岁,可阿平从小就在梅府当差,大场面多多少少也见过点儿,因此,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却不显丝毫慌乱之色。他恭敬的说道:“于师兄是让弟子送过一封书信,可弟子从来没有拆开看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事情。”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清虚真人继续问道:“那封信你到底送到了没有?”

问到这里时,岳生平浑身打了哆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果说没有送,不就得罪了于德齐了;如果说送了,不就连累自家小姐。而此刻根本不容许他仔细琢磨,电光火石之间,双眉紧锁,便有了主意。急忙恭声回答道:“昨天傍晚,弟子正要去送信时,在左山的小树林里碰到了唐师姐。他看弟子神色慌张,就逼问弟子要去左山干什么。弟子怕她误会,就告诉唐师姐实情,顺便拿出那封书信来证明自己。可我刚拿出来,唐师姐就将书信抢了过去,以后的情况,弟子就不知道了。”

岳生平刚刚说完,清薇真人便愤怒说道:“这肯定是唐月兰那个野丫头干的,除了她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亵渎祖师也?”清虚真人微微笑道:“哎!清秋师妹此言差矣,月兰只是童心未泯而比较顽皮些罢了,这也只是件无心之过而已。”

刚说完,一名弟子提着一壶开水进来,就要给在场的真人和掌门填上茶水。岳生平急忙接过来,恭恭敬敬的给他们的茶杯中填满了开水。

徐宗承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下,语气有些愤怒的说道:“别的孩子是越大越懂事儿,唯独这月兰是越大越顽皮,竟然连我派祖师爷都敢亵渎。”说完后,又向门外瞧了瞧,问道:“她人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又看了看清秋真人的座位,叹口气道:“徒弟犯了错误,就连师傅也躲了起来。”

徐宗承又用手摸了摸茶杯,感觉还是有些烫手,便不再去碰,对于德齐说道:“德齐,这件事情你受了委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年轻人的秉性,但绝不可因情而荒废修炼。以后像这些事情,就不要躲躲藏藏的,直接去告诉人家,不要用那些迂腐手段,给人徒添笑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爱敢恨,做人如此,修道亦如此。”

听完了掌门的教诲,于德齐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急忙恭敬的回答道:“弟子记住了,多谢掌门师叔的教诲。听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青云,斜着眼睛打量了几眼于德齐,眼神中带着异样之色,只是脸上没有显露丝毫而已。

见大厅一时陷入沉默,岳生平急忙行了一礼说道:“掌门师伯,弟子有话要说?”

“哦?”徐宗承惊讶的看了一眼岳生平,其他人也诧异的看了看他,都非常好奇这位刚上山不到一天的弟子有什么话可说。点了点头后,徐宗承说道:“好,你说。”

“弟子还未上山时,就听人说,修道之人要杜绝七情六欲,为什么我们轩辕剑派却不用管这一套?”这个问题不光出自于好奇心,而是为他的将来做打算,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个问题,那他以后的修道旅途,是多么的乏味啊!

徐宗承笑了笑说道:“哼!杜绝七情六欲,那只是般若真如寺的和尚才去坚守的戒律而已。就连三清宫和五行宗都对这些事情睁一只闭一只眼。我们所修的道,与其说是修道,还不如说是修心,只有品尝过人世的大爱大恨,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的人,才能顿悟世情,心性才能臻至圆满,如此才能修成大道。”

听着徐宗承威严而雄浑的声音,岳生平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就好像大道已经离他不远了,急忙恭声回答道:“弟子谨记掌门师伯的教诲。”说完后,便提着开水壶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内心不停的思索着:这位掌门就是被贼人偷走了刚出生不就的孩子,可他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没有悲伤的样子?然后在仔细一想,不仅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他怎么会天天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唐月兰提着一个小木桶从外面走进来,那只小木桶还冒着丝丝热气。后面跟着个小丫鬟,用盘子端着些碗筷。而大厅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个小木桶所吸引,都想知道木桶中到底是什么。从小丫鬟端的碗筷来看,不难推测出,里面应当是羹汤之类的东西。

刚一进来,唐月兰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徐宗承面前,双眼泪水汪汪,看上去楚楚可怜,就好像她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她这幅神态,立即赢得了岳生平的同情,以前还觉得唐月兰有些娇蛮,性子比较野,可现在却发现她竟然还没有极为惹人怜的一面。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去惩处一个如此娇艳欲滴的小美人。

站了一会儿,唐月兰才慢慢地说道:“掌门师伯,弟子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该把纸条贴在祖师爷的石像上,弟子这样做,亵渎了祖师爷在天的威灵,弟子,弟子甘愿受罚。”

说完后,便将小木桶提到跟前,又说道:“在弟子受罚之前,想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还情掌门师伯给弟子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时,就连徐宗承都起了些好奇心,不仅哑然失笑,语气带着微怒说道:“哼哼哼,我就给你个机会,看你如何弥补这个过错。”话音刚落,唐月兰急忙转过身去,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来碗筷,然后揭开木桶的盖子。

骤然间,一股清香飘满了正坐大厅,淡淡的桂花香味中带着淡淡的雪莲奇香,还有糯米的熟透的香味儿跟桂圆的气息,几种香味儿混杂在一起,令在座的徐宗承和几位真人无不惊奇。

闻着满厅的清香,岳生平真不敢相信,一桶令人垂涎三尺的羹汤竟然出自野丫头之手。看如今的情形,自己是没有份儿的,只有等到将来有机会时在品尝吧。双手紧紧地提着开水壶,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月兰的一举一动。

唐月兰一手端着花瓷碗,一手拿着木桶中的轻木勺,一勺一勺的盛满了花瓷碗。便将这碗羹汤端给徐宗承,说道:“掌门师伯,这是弟子自己做的[八宝桂花雪莲羹],用这羹汤来弥补自己犯的过错。待掌门师伯喝过了羹汤,弟子愿意承受任何处罚。”说完后端着花瓷碗,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掌门。

看到这一幕时,岳生平越来越佩服唐月兰的才智了。用自己的拿手绝活来讨众位长辈的欢心,等喝过了她的羹汤,谁还会记得她的过错。

“哼!”徐宗承先是冷哼一声,随即又说道:“既然是弥补过错,那第一碗就应该献给祖师爷。”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其余人也都站起来面朝轩辕剑仙画像。唐月兰急忙端着那碗羹汤,对着画像说道:“祖师爷在上,后背弟子唐月兰无心冒犯。今天,弟子用这碗[八宝桂花雪莲羹]来弥补自己家的过错,情祖师爷宽恕弟子。”说完便将那碗羹汤放在香炉前面,以此来向祖师爷谢罪。

随后又盛了一碗,端起来走到徐宗承跟前,说道:“掌门师伯,弟子想你认错了。”先将那碗羹汤接过来,徐宗承闻了闻那阵清香,依然板着脸孔说道:“你这这不是在认错,而是在弥补过错。”

唐月兰这才依次给清虚、清玄几位真人一一递了一碗,待她盛了一碗,正要递给清薇真人时,却遭到了白眼。

清薇真人冷眼望着她,对那碗香气四溢的八宝桂花雪莲羹毫不理会,冷然说道:“你不要以为用这点小手段就能弥补你犯下的过错,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导你的。”说完后还将脑袋偏到旁边去。

而唐月兰手里端着那碗羹汤非常为难,若说刚才那委屈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现在却是真正受到极大的委屈了,又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即难过又愤怒。

嗯!突然,徐宗承不知道为什么故意咳嗽一声,便端起那碗羹汤喝了起来。

清薇真人听到那声咳嗽后,不得已看了几眼徐宗承,只好刻意挤出几丝干涩的笑容,接过唐月兰手里的花瓷碗,说道:“月兰啊!难得你一片孝心,师伯就尝尝你的手艺。”说完便端起来尝了一口。

一会儿的时间,几位真人和掌门徐宗承都端上了唐月兰亲手调制八宝桂花雪莲羹,尝了几口后,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清虚真人首先开腔说道:“昨天我们去神剑堡,帮唐堡主破开那块天外陨石后,在宴席上就听唐堡主说了,小女月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她亲手调制的八宝桂花雪莲羹,堪称羹汤之中上上品。”停顿片刻后,看了看唐月兰,又喝了一口羹汤,又接着笑道:“真没想到,今天就有幸尝到月兰的手艺啊。哈哈......”

“是啊!月兰的手艺的确令我耳目一新,实在不敢想象,如此美妙的羹汤竟然是出自她手。”徐宗承一口气将一碗羹汤喝完,将碗放在一旁,顺便夸奖唐月兰几句。随后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过错是弥补过了,但为了整肃门规,处罚还是要的。”

“啊?掌门师伯,弟子......”听到还要处罚自己,唐月兰一时有些激动,怔怔的看着哪一桶八宝桂花雪莲羹,完全不知所措。

而此刻,岳生平却对这位掌门越发的敬佩,他公私分明,毫不偏袒任何一方,就连可爱又可怜的唐月兰也毫不袒护,如此胸襟,不得不令任何人敬佩。又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就在唐月兰满脸担忧,为自己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而忧愁时,清秋真人和一位年纪四十左右的夫人,从门外走进来。

“师傅!伯母!快救救月兰吧!”

当看见这两位进来后,唐月兰犹如见到救星似的,急忙扑过去,拉着师傅和那位夫人的衣服,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意图取得这二人的同情,来替自己开拓些过错而免受处罚。

“师妹,你怎么把夫人给拉来了。今天是在整肃门规,又不是在家里教育儿女,你把夫人叫过来不是给我添乱吗?”看到清秋真人和那位夫人进来时,徐宗承不仅埋怨了起来,而那位夫人正是徐宗承的接发妻子。

“相公。月兰虽然是神剑堡的堡主的女儿,但她也算是我们半个孩子,你怎么能忍心处罚她了?”夫人将唐月兰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满脸都是慈爱的神情,因此而埋怨徐宗承的做法。

从掌门夫人进门那一刻起,岳生平的目光就注视着她,相貌不怎么漂亮但很端正,衣服非常朴素整洁,完全没有一点儿华丽的装饰,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风采。岳生平实在难以想象,对于一个如此典雅的女人,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总之,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对唐月兰非常疼爱。

徐宗承看了看夫人,淡淡说道:“正因为月兰也算我们半个孩子,因此我才对她比较严厉,如果都像你一样溺爱她,那不是疼爱,反而还会害了她。”说完这句话,先是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就处罚月兰在后山的潮音洞中面壁半年吧。就让她在洞中好好反省反省,顺便参悟一些典籍,提升她自身的修为。”

此刻唐月兰能企求的也只有掌门夫人了,自己的师傅对于这件事情还担着没有教导好的责任。而掌门夫人虽然有些替她说话,但看了看周围,几位真人没有说话,就表情他们也抱着同样的态度。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逆转的余地了。

而这位夫人也是通明达理之人,虽然溺爱唐月兰,但也知道把握尺度,于是叹了口气,对唐月兰温和的说道:“月兰,掌门师伯这样做也是一番好意,到了后山的潮音洞里,可要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顺便从你师傅哪儿领上基本典籍,好好的参悟。”说完后便慈爱的看着她。

“啊!伯母,你看要救救月兰啊!那洞中暗无天日,月兰去了哪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眼见自己就要遭受厄运,唐月兰急忙向掌门夫人哭诉,希望能挽回一些余地。

而掌门夫人只是笑了笑,便附在唐月兰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一阵。在场的,除了掌门和几位真人外,其他后辈弟子根本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相反,于德齐双眼死死的盯着唐月兰,不放过她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旁边的小丫鬟混又瞪着于德齐,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李青云始终默默无闻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他从来不存在一样。

看到唐月兰那副沮丧的神情时,岳生平内心有一种淡淡的负罪感,还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替她将罪责顶起来。突然一道寒光射向他,顺着那道寒光看过去时,正是唐月兰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顿时,岳生平浑身直冒冷汗,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来报复他。这都没什么,下面这句话才令岳生平更加颤抖。

“青云,你去通知清静,唐月兰在后山面壁期间的饮食,就由他的饘事堂弟子负责,在饮食方面,万万不可亏待了月兰。德齐,好了,你先出去吧,给其他弟子将事情说清楚,不要让他们在哪儿造谣生事。”徐宗承对李青云交代完毕后,便将桌上的花瓷碗递给唐月兰,示意给他再来一碗。

唐月兰面壁时期的饮食由他们饘事堂弟子负责,那就说明他是怎么躲也躲不掉的。岳生平内心暗自说道:反正是她自己找的,她能把我怎么样了?

待李青云和于德齐两人退出去后,清虚清玄几位真人纷纷将花瓷碗递过去。一时间唐月兰和小丫鬟两人忙的不亦乐呼。转瞬之间,一桶八宝桂花雪莲羹已经被瓜分完毕。

而岳生平却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比较重的压力,瞅中了机会,见几位真人喝完了羹汤,连忙将他们的碗筷收拾起来,提着木桶说道:“众位师伯,弟子先回后山去了。”

清虚真人点点头说道:“好了,你回去吧。如果有客来访,我会着人事先通知你。”

急忙应承了一声,岳生平便提着木桶从品剑厅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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