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细雨,伴随的凉意蔓延至每一个街角,寻常百姓都在家中避寒,街上也没什么人影。眼下这情况,不单单是因为春雨寒意,也因近日皇上突然病重,两位王爷进宫侍疾,举国共情,近日为天子祈福,不允许有聚众玩乐的情况,于是乎连街上也没什么人影。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显得十分的突兀。车上的女子正闭眼小憩,女子面色微红,肤若胜雪,即使闭眼也难掩一副天人之姿。身旁的女子望着她,眉眼微皱,似想要说些什么,踌躇了些许,还是望向了车外的街道。
女子虽眯着眼,却情绪分明,她能感受到身边女子的不安,自己的内心也是有股道不明的情愫。如今正是多是之秋,眼下东宫之主未定,最有希望的两位王爷均被招入宫中侍疾,而她身为辰王妃,在此刻出府定然不妥,她虽心知,却也是破釜沉舟。
当朝天子身体一直硬朗,近日却一病不起,因着东宫之位未定,现在朝中格局混乱,分为两派,只待尘埃落定。四皇子辰王陆辰翊,为先皇后予婉之子,先皇后体弱,早在辰王幼时便离世。皇上十分疼爱这个与发妻唯一的儿子,便将贵妃安岚提至后位,将陆辰翊放在了安岚的名下,后八岁便入了军营,十五岁时于边关击退外邦,大大小小的的军功立下不少,之后边关安定,便被皇上留在京城了。允王陆玧皓,是皇上的第六子,其母是当朝贵妃柳茹。是继辰王之后皇上看重的皇子,允王因常年在京都,处理各种大小事务,深得陛下信任。
马车行至京郊,在一处茅屋前缓缓的停了下来。身旁的女子先起身下了马车,而后将她扶了下来。
“娘娘,这里如此偏僻,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殿下会担心您的。”
两人正说这话,便听到一群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接着便出现了一群人。看着为首的男子,女子舒展了眉头,深情的望向他。
“阿玧,你来啦。”
女子本想走向他,可男子的身后却突然靠过来一位女子,男子还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方艺欣!”
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安匀徽还有什么不清楚了,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从头麻木至脚。
“阿玧唤我出来,如今是何意思?”
安匀徽执着的出声,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幕,她爱慕了他3年,眼前这个温婉如玉的男子绝对不会是她的阿玧。安匀徽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柚儿却很快的反应过来,将安匀徽护在自己身后。
“允王殿下派这么多人来围住我家娘娘,实为不妥吧,若是我家王爷得知,是该如何?”
柚儿一面说着,一面望向四周,看看有没有机会带她家娘娘跑出去,可看了看,怕是无望。四周来人将屋子都围了个遍,方艺欣看着柚儿,嘲讽的笑了笑。
“你家王爷是快来了,这一切也都快结束了。”
说完便有人上前来,柚儿向拉着安匀徽跑,来人却直接对柚儿动力手,然后擒住了安匀徽。直到柚儿倒下,安匀徽才怔怔的回过神来,拼命的挣扎着,看着柚儿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渗透,安匀徽无力的跌坐在地面,她上前将柚儿抱在怀中,将手放在她的伤口上,仿佛这样血液便不会流出。
“柚儿,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大夫~”
柚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丝丝笑颜,对安匀徽轻轻的说道“殿下~心悦~娘~娘~已久,当年~洛~”
“柚儿,柚儿!”
安匀徽颤抖着双手,将柚儿紧紧的抱在怀中,抬头看着那一脸寒霜的陆玧皓。
“为什么,你~”安匀徽还没能问出口,便被方艺欣打断。
“匀徽妹妹放心,你很快便能够下去陪她的。哈哈哈~只可怜你一生,竟不知谁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真真是可怜呐~”
一阵疾风传来,安匀徽被人架了起来,陆玧皓从侍从手上夺来一剑,置于安匀徽的颈前,看向来人,得意的笑了笑。
“皇兄倒是比我想象的来的早,看来她在皇兄心中的分量,远比我想的重呀。”
安匀徽听完陆玧皓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日是想用她来要挟陆辰翊,可这个男人并不爱他呀,他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的事,眼前的男子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
”这本就是我们两人之间事,为何你总要牵连她,我知你想要什么,给你便是,放了她。“
”皇兄所言极是。“
陆玧皓笑了笑,将剑放了下来,退向身后。霎时间,院中布满了弓箭手,陆辰翊冷眼向安匀徽跑去,带她躲避着箭雨,他为救她之身前来,未带兵器,再强也躲不过着暴雨般的攻势,只将人牢牢地护在怀中,自己替她抵挡一切伤害。
安匀徽抬头望着他的侧脸,眼泪不知落下,他怎么这么傻呀,他可是王爷,他不是不喜欢她的吗?抱着他的双手已经微颤,她知道,他已经挺不住了。安匀徽挣脱了他的怀抱,看着他体无完肤,残破的样子,便也学着他将他紧紧的拥住,一只利箭以措不及防之势没入了她的体内。之后意识便不断扩散。
箭雨停了,他们的血液伴随着细雨融为了一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只记得,他在她的耳畔轻轻的说了一句,”徽儿,别怕,我陪着你的。“
安匀徽浑浑噩噩之间,看着自己飘出了身子,看着两人在临死在,陆辰翊依然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看着玧王带兵攻城,她的姑母,现在的皇后娘娘安岚被陆玧皓逼死,国公府被以给皇上投毒为由,下令满门抄斩,陆玧皓携方艺欣登上了皇位。安匀徽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发生在自己面前,她却无能为力,她很难过,却流不出任何的泪水。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陆玧皓一直在骗自己,他心中的白月光,是她深交的好友方艺欣,回忆起她当初埋怨父母逼迫她嫁给陆辰翊,断了她与允王的可能,她便自出家后与母家断绝了联系,就连回门之日也不曾去,而她的父母却从未怪罪与她。对待陆辰翊,她更是没上半分心思,可他却从未亏待与她,不论她怎样闹,仿佛都与他无关,这也让她觉得陆辰翊也从未喜欢他。
太多太多,她还没来得及发现,飘荡了七天,她终于感觉自身开始消散起来,随后便一阵眩晕,等到适应过来,耳边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这是有人在成亲吗?“
安匀徽心里想着,之后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红意,感觉脑袋沉沉的,安匀徽顺手便将头顶的喜帕扯了下来,看着手中的喜帕,她愣住了。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嫁给陆辰翊当天穿的婚服吗?这是她的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她记得很清楚。
现在她明显就在花轿之中,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新娘落轿。“
外面的声音,将安匀徽的意识唤了回来,她连忙将红盖头搭在头上。
”不论是真是假,亦是上天眷顾我,让我能够重新感受与他的婚礼,也算无憾了。“
安匀徽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大婚,因她不满意这桩婚事,所有的礼仪她都不愿意,也不认真,就连跨火盆,也是她自己从旁边走了过去。想到这儿,安匀徽不禁苦笑,自己怎么就这么作呢。
花轿下落,一双大手朝她伸来,安匀徽看着这双手,牵过她不知多少次,她却从未仔细瞧过。因着常年习武,纤长的手指上布有厚茧,安匀徽看得出神,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而陆辰翊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并不想搭理他,不过也不气闹,俯身便要去抱她,却见小姑娘将手交了出来,还分外有力的握住他,她的手似无骨一样柔软,让他的心顿时不得安宁。
看着陆辰翊要俯身过来时,安匀徽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连忙将手递给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感觉有丝丝的麻意。陆辰翊握住了小姑娘,便稳稳的将她抱着怀中。娇软入怀,鼻息相交,安匀徽感受到有一阵旋律,不由自主的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感受到男子身体一阵紧意,连带抱着她的手腕力量也加大了。安匀徽听着他胸腔里发出的心跳声,因着不知名的原因而加速了频率。
安匀徽能感受到他还活着,他的心脏在为她跳动着。一路的理解,她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入了洞房,所有人都走了,只记得陆辰翊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为你准备了吃食,不必等我。“
之后便四周寂静,直到房门被推开,传来一阵声音。
”小姐,王爷准备了吃食,要现在端过来吗?“
这声音如此清楚,安匀徽便是死也不会忘记,这是柚儿。安匀徽将盖头掀开,便看见柚儿在她的面前,是她。
”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新娘哪有自己掀盖头的呀,这不吉利。“
柚儿说着,便要将盖头给安匀徽盖上,却被她拉住了双手。
”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