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贼兮兮的凑到我跟前,笑道:“郡主,刺绣有助于宁心静神,看,我说的没错吧?”
双儿是我入宫时,虞美人特地送给我的宫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倒也是心灵手巧,善于察言观色的角儿,只是眉宇间总是隐约透着些老成。
想来也是,看她不过十六七岁,但在这深宫生存,纵然是八九岁的娃娃,也该学会自保。
我莞尔笑道:“宁心静神倒是了,可这绣了大半天却也绣不出一个像样儿的。”
“让奴婢瞧瞧。”
双儿接过我手中的半成品,仔细琢磨了会儿,试探性的问道:“郡主绣的可是梅花?”
我郁闷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半开的荷花。”
双儿顿时恍然大悟,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郡主还真不适合干这些刺绣活儿。”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无所谓的朝外走去:“不适合就不适合吧,干坐了大半天陪我出去逛逛吧!”
初秋的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
待众花都谢尽的时候,秋菊却开得最为灿烂。
“双儿,那边的花儿开得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双儿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拦在我面前,尴尬的道:“主子,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更美,若不然,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怎么了…”我轻轻推开她,疑惑的朝前走去,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随之猛地一滞。
男子一袭蓝衣,墨发用银色的发带挽起,冰冷的银色面具仿佛成了他的代表,在初秋的斜阳中熠熠生辉。
他面前站着的人一袭军袍铠甲,满身风尘,像是刚刚从前线归来。
那人面庞黝黑,体形健硕,显得刚武有力,一看便知是名虎将。
“这是镇关将军——魏达。”双儿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双儿立刻会意,退开几步替我把风。
山西…卫子夫…还隐约听到一个名字,好像是…燕云廷…….
“奴婢双儿,参见七王爷!”
猛地一声,我立刻回过神来,忙后退几步,岂料一回头却正对上一张含笑的脸。
“竟然在这儿碰上清尘郡主…,”安辰熙的目光掠过我向后望去,面色随之一变,但不过是一瞬,便恢复的笑容,“四哥也在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我身旁。
我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长清还有事,恕不奉陪。”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轻咬住下唇,不动声色的道:“请四王爷自重。”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迫的我回头看他。
黑曜石般的黑眸就这样直直盯着我,身上还有未曾的褪去的温怒的气息。
手,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心却愈发的冰冷起来。
面对他,被寒冷包围的心渐渐冷却到麻木。
我方欲开口,戏虐的声音却悠悠入耳。
“四哥,这样可不太好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开口的安辰熙,就差没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你二爷的,要真这么好心,早干吗去了?
他却无视我的愤怒,继续道:“长清现在可是清尘郡主,四哥可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被父皇降罪啊!”
安辰轩却并不理会他,依旧静静望着我,追问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依旧冰冷的语气,却带着无限的悲凉。
我冷笑着迎上他灼热的目光:“这种问题很无聊。”
安辰轩眸中一软,连语气都轻柔了下来:“…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到笑到眼泪从眼角溢出,笑到步伐蹒跚,笑到安辰熙渐渐变了脸色,甚至连一旁的双儿都忍不住过来扶我时,才抬起头,用带着泪花的眸望着安辰轩,笑着反问道:“四王爷难道没听说过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吗?要我原谅你,除非,把他们都还给我,除非时光倒流,或者…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