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不分南北不辨东西一阵乱走乱闯,只要远远离开伏羲村就好,一路上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饿了采摘点野果渴了吃几捧山泉,无聊了把小柯从戒指里放出来拉屎拉尿撒泼撒野,偶尔小柯狗屎运来了抓一只残疾瞎眼三脚无尾兔子,生火烤了一样的脂香四溢,吃得一人一狗乐不可支妙不可言。
几天后来到了一个地方——最后野鸡镇!
镇的名字很奇特,但让来自伏羲村的卢生更奇特的是,这里既没看见一只野鸡,更没看见他熟悉的牛羊!
但他却听到了牛,吹牛的牛!
因为有人在吹牛说书!
一般吹牛说书的人不在酒楼就在茶肆!
卢生到了最后野鸡镇,繁华的街市和稠密的人群,反而让他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何去何从,在街上瞎走乱闯听到这里人声鼎沸呼声潮涌,就像他熟悉的牛圈羊圈热闹非凡骚气非凡,便走进茶肆找个空座坐下。
一个满脸煤灰、眼角夹了眼屎的伙计,走到卢生面前皱了鼻子吸了吸,眼神凶恶得差点把眼屎都挤出来,‘碰’的一声砸了一个豁口陶瓷大碗,冲了一碗半热不热泡沫翻滚像是晨尿一样的茶水:“两个铜子?”
“铜子?什么铜子?”卢生曾经在村口私塾的窗下、门外听过老师讲四书五经讲西厢红楼讲江湖把式讲烈女痴汉,对酒楼茶肆是要花钱消费的道理是明白的!可是他的口袋却不明白,因为长这么大,吃的穿的都是村里人置办的,他放羊放牛的报酬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铜子一说!
何况他进茶肆不是来吃茶的,他不过是闻到熟悉的气味听到熟悉的声音,随便进来看看的。何况他刚一进来,目光就被坐在最里面最高的一张木桌上的一个人所吸引,因为那人正在吹牛!
伙计抹了一把煤灰一把眼屎,不怒反笑:“今天我倒是长见识了,以前听说过吃霸王餐喝霸王酒玩霸王鸡的,喝霸王茶的倒是破天花第一次?”
“唔。。。唔我可不是什么霸王,我只不过是一个放牛放羊和畜生打交道的人!”卢生喝了一口茶水,砸了砸嘴然后摇了摇了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屋中吹牛人的身上,根本就没瞧伙计一眼。
“你。。。你。。。?”伙计的个头本就不高,长相只不过比小柯英俊一些,对于陆生的态度本想发火,可是一看卢生身高体壮而且还带有一股子野性,只敢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头指了指卢生,竟然把平时骂大街cao谁爹gan谁娘的粗言秽语都吞了下去。
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伙计,收不到茶钱等会屁股上还得挨板子,所以就僵在哪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不就两个桐子嘛,我给你!”很清脆的声音,甚至比吹牛那人的声音还好听。
卢生扭头一看,帮他给钱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眼大鼻挺大约十六七岁的人,一件略显宽大的长袍罩了全身看起来斯斯文文,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自己出茶钱。
他并不是有意来蹭茶吃,实在是屋中那人吹的牛太让他感兴趣,所以他赶忙向斯文人道谢。
比他道谢还快的却是那伙计:“哪能让兰小姐您花钱呢,这。。。这怎么好意思?”他并没有不好意思,把两个铜子迅速夹进腰间,顺便给兰小姐续了水,还狠狠地瞪了卢生一眼才离开。
“兰小姐?多谢你请我,等我。。。有钱一定还你。。。!”卢生不知道这兰小姐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身男装,你这肩削肤白胸高腰细的体态,就算我是第一天闯荡江湖也看得出来你是女儿身!
兰小姐微微一笑,微微一点头 ,却不说话,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珠子,却看向了屋里吹牛的人。
吹牛说书的那人四十来岁面容清瘦,也是一身长袍,不仅洗得有些发白,身上竟然还有几个补丁,看起来有些落寞和憔悴,坐在屋中一张长条桌前,桌子左边一盏茶一碟白糕,右边却是一个块惊堂木。
“啪!”说书的也是吹牛的,当你说的书吹的牛没人听时,惊堂木就是必备的重器。
整个屋子,也就只有卢生和小兰在专心听吹牛,别的茶客都闹哄哄地吹自家的牛,好像根本就发现吹牛先生正在坐堂。
如此场面既伤吹牛先生的自尊,也不能使得茶肆老板满意,所以惊堂木到了必须敲响的时候了!
“啪!啪!啪!”吹牛先生声音猛然提高了几成,说道:“各位各位,今儿个咱们再说一个最后野鸡镇的来历,咱们这个镇为什么叫最后野鸡镇。。。!”
人喊马嘶的场面果然被惊堂木给压下去了,这里的茶客大多都是外地人,大家本就对最后野鸡镇这个地名感到稀奇,立即都把自家的那些千杯不醉金枪不倒qin楼头牌缠绵缱绻谁也不能佐证的死牛烂牛收起来!
整个屋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就算是放一个憋了再憋细弱蚊蝇的一个屁,也会变得如同第一声春雷一样惊天动地。
屋里没人放屁,只有屋中的吹牛先生说话。
他目光四周一扫,眼见注意力都集中起来,这才缓缓喝了一股马尿一样的茶水(卢生认为他喝的茶绝对不会比自己的高级,因为他看见他那英俊却苍白的脸上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就像撒完了尿最后的那一哆嗦),缓缓说道:“大家都知道这镇子叫最后野鸡镇,但知道这地名的来历的,可怕就没人知道了吧?”
“废什么话?知道了还用你说?”
“别吊大家胃口,有屁就快点放出来!”
几个本来正在吹自己牛吹得很投入却被惊堂木给敲断了,就像是尿到一半从梦中惊醒一样本就不快活了,偏偏又不懂正经说书的正经吹牛的都是需要铺垫需要包袱的,这些没耐心的人不仅大声嚷嚷,竟然还有人扔了一个橘子砸向说书人。
卢生看向那扔橘子的人,心里咯噔一跳,怎么会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挨着卢生坐为他给茶钱的小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说书的人伸手一抄,接住了飞来的橘子,放于几旁,容色不变,淡淡说了一句:“多谢大爷打赏!咱们还是接着说最后野鸡镇的由来!各位看官,你们可知道这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又是什么废话?”
“你到底还是说不说?不说让茶肆老板退了茶钱,大爷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闹哄哄声中,刚才扔橘子的那人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今天是三月初三,怎么啦?”
卢生开始还不敢确定,这时见他站起来说话,才确定不疑:“这不是扁鹅吗?”
说书人笑道:“这看官既然知道是三月初三,自然是也知道三月三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俗话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