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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一)

“娟娟你要让着点弟弟,他还小啊…你当姐姐的不要和弟弟计较”…

这是娟姐奶奶经常和她说的一句话,每当姐弟争执起来,不论姐姐对与错都得忍让,就算是弟弟犯错奶奶也只打姐姐,因为弟弟是他们家的独苗将来要传宗接代的。

这种现象如今也依旧存在,尤其是小孩子们多的家庭,只要一发生争执,不论对与错,只要小的一哭,家长们多半会说大孩子,原因很简单年龄大的理应谦让年纪小的!

就是这种没有原则的宠溺包容和不论对与错的责怪,造就了姐弟各自在家庭的地位,弟弟经常欺负姐姐,揪她的头发,丢她的书包,藏她的作业本导致被老师罚站等等,而这些姐姐全都一味的忍让,不敢告诉奶奶,因为她说了奶奶还是会向着弟弟所以根本没用。

娟姐7岁的时候父亲出狱,娟姐回忆说“记得当时和奶奶一起在杭州某一监狱门口等待未曾谋面的父亲接他一起回家”,亲戚们还帮忙给父亲重新找了工作,但是父亲去工作几天因受不了又回家了……其实父亲不光是身体受不了,更多的是在父亲心里一直觉得亲戚们是在可怜他,娟姐说自己父亲活的也挺可怜的,想想老婆跟别人跑了,自己做监狱7年,家里老母亲年纪这么大还带着两个小孩,小孩也是经常被邻里亲朋说三道四总归是没有面子的。

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个人觉得这些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心理想想娟姐还是太心软了。

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就算你自己不走,时间也会逼着你继续前进,直到人生的尽头……

每当夏天南方的天气是非常热的,那个年代人们没有冰镇可乐也没有冰镇啤酒,看到最多的是大街小巷喜欢吃冰棒解渴,父亲也萌生了这种创业想法,把冰棒放在一些泡沫箱子里面保存起来,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售卖。刚开始的时候生意还是不错的,可是没过多久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就再也没有去卖了,期间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道。

娟姐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奶奶也不曾提起,仿佛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和小孩子没有关系。

快过年的时候突然有两位穿着警服的人找奶奶,问父亲有没有回来过,奶奶说没有。

又过了几天父亲朋友传来消息,说父亲又被抓了,这次判几年还不清楚。被抓原因是父亲趁着学校放寒假偷偷溜进学校把老师们的衣服和东西全部偷去售卖。

大家本以为娟姐父亲可以从此改过自新好好生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父亲出来不到两年又进去,真的是咎由自取,我这里特别想说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真的是让我无法想象当时他们整个家族对于娟姐他们是怎样的冷嘲热讽……我问“娟姐你父亲为何这么自私呢”?娟姐:“不知道,他从来不会想着我们,我和弟弟从小都是奶奶抚养长大,父亲更不会去管我们一餐一饭,母亲也是一样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历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后,娟姐是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身边的人的恶言恶语也越来越多,说他们是野孩子,没人要的,劳改犯后代……就这样冷嘲热讽的生活着,慢慢的娟姐变得没自信,更加自卑,现在这个时候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奶奶,娟姐说奶奶疼爱弟弟会更多,但是对自己还是非常好的,所以奶奶也会经常开导教育并且鼓励娟姐,才不至于颓废和堕落。

让人没想到的就是出狱的第2年父亲。赌博输光了所有钱,去学校偷老师东西导致再一次坐牢,后来娟姐才听奶奶说父亲把当时买粮食的积蓄也一输而光,本来上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那会的生活本身也不容易,没有了料票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全家上下都是靠着奶奶一人做厂工来维持,娟姐说那时候奶奶的一个月薪水只有不到十二块,姐弟俩人又在上学,爸妈都是靠不上的主,又摊上不争气的父亲一无是处也就算了,还到处赌博欠债,那段日子真的是太煎熬。

那几年奶奶是非常艰苦的,娟姐那年是9岁了虽然小但是懂得了生活的不易,听邻居说橘子皮可以做药材,骨头有人收来做装饰品,螺蛳有人收购来做美食,这让娟姐看到了赚钱的商机,每天娟姐都会早早的去上学,提着一个塑料袋捡很多橘子皮卖掉然后在去上课,就这样周而复始补贴了不少家用。

那会娟姐年纪也小,精力好像是用不完一样。中午同学们都回家了,娟姐就去附近菜市场捡骨头来售卖。那天天气很热,娟姐中午也没有吃饭,把捡来的骨头变卖完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悠悠走在酷热的回家路上,远处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吹着口哨一副流氓小混混样,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向她的方向驶来,一开始娟姐并没有在意,所以特意谦让躲闪,可是她向左走,那小混混也向左骑,娟姐往右走,他也往右骑,娟姐停住了脚步,可那小混混好像就是故意的一样,没有拐弯也没有刹车而是骑着车子直直驶向娟姐,还把娟姐撞到在地。小混混觉得这是恶作剧自己得逞了,还在那大笑,故意骑车从娟姐的肚子上碾压过去,本来就没吃饭的娟姐更是没什么力气,天气又热,忍着疼痛下意识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把小混混的衣角牢牢的拽住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即便娟姐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回应,大家估计都在午休。但是娟姐还是一个劲的喊救命,小混混看着她在一直喊,一下慌了神,怕事情闹大,连忙踹了几脚娟姐,慌慌张张的骑车他那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走远了,那天天气格外的热,街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缓了一会神,慢慢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家,弟弟在门口看到姐姐问她怎么了,姐姐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不用担心”。娟姐一个人走进房间,慢慢的脱掉衣服。胳膊、大腿都脱皮出了很多血,肚子隐隐作痛,她忍痛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清洗和包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向学校,在路上遇到了同桌,同桌看她今天和往常大不一样便问了事情的经过后,非常同情又无助的只能扶着娟姐去了学校,在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抬头听讲,只有娟姐趴在桌子上手捂肚子,疼的不敢出声,憋出很多虚汗。老师注意娟姐很久了,终于走下来问她怎么回事,娟姐不敢说,嘴角支支吾吾的,想哭又哭不出来。老师:“你再不说怎么回事老师就罚你了”,这个时候同桌站起来说“老师你不要罚阿娟了,她今天中午被小混混骑自行车从肚子上碾压过去了,还把阿娟打伤了”。老师问娟姐你奶奶呢,同桌又说“她奶奶每天早上很早就去上班了,晚上很晚才回家,家里只有弟弟和阿娟”。老师见娟姐一直捂着肚子发觉肯定严重了,确实这个时候娟姐肚子越来越痛。老师立马停课让同学们自习,随后就把娟姐赶忙送往了医院,到了医院娟姐几乎都是昏迷状态,医生说再晚来几分钟可能就没命了,老师把娟姐送到医院后赶忙联系娟姐奶奶,听到孙女在医院的消息后,奶奶也是马不停蹄的赶来。老师说:“她奶奶您孙女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说再晚来一步可能你再也见不到了阿娟了”。

“只要活着就得生活呀”,娟姐笑着和我说。娟姐身体恢复差不多的时候依旧行走在大街小巷,她早上捡橘子皮卖,中午菜市场也是经常看到娟姐瘦小的身影走来走去,下午放学比较早,娟姐总是第一个走,她不是回家而是跑到西湖边捉螺蛳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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