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太玄山,枫叶铺满山阶,红黄混眼。正时月初山头日未落,一袭风来,一行人也裹紧了衣衫,落叶沙沙又寂静,且闻一钟声回荡山间,树上枫叶微微晃荡,来者轻推开藏于其间的庙宇,后门半掩,似为来者备下。即无过往僧人,也无道童迎来,壁上女仙半抱琵琶,仙人腾云,皆来此赴宴一般,高墙巍峨端庄,画技栩栩如生,而继前行,止一破庙,方是此行的目的,内止一像,无头,无心,左一断臂高举,右手抚一龙,左腿盘于身前,右腿垂于左腿上,小腿下却又残断,金甲沾尘,腰间佩剑,闲来抽出,却是一把徒柄之剑。
“此地真是怪异,高墙修的端庄严整,内却是一破砖烂瓦。冻煞我也,哪来什么天机,又何来一七星宝剑。父皇莫不是戏耍我,皇堂寺这般,一定如实上报,这工部该整顿一番,就是这般草草了事的吗!”来者愤愤说道。
来此地者非一人,来者又诧异道:“大兄他们人呢?莫不是未曾来?”
“十四弟,吾早来了,这有烈酒,来口?”来者身着赤滚团龙服,腰间配一剑,身材魁梧,面相魁岸,双目重瞳,让人难与其直视。
“拜见大兄!”十四皇子卸下披风,两手作揖,恭敬微倾,“大兄风采依旧,塞外捷报连连,可谓武功盖世。世人赞大兄为小贪狼,说大兄武功不亚于贪狼候。”
顿一顿,接过酒袋,又难为之色在脸,道“可我还未曾及十五,父皇不曾允我喝酒。”
“谁人不知十四岁的十四皇子,有着天下最全的酒,南海至塞北,有何种美酒是你库中不曾有的?”大兄拍拍十四皇子肩头,“长高了,不过呢,赞我贪狼候是过了,父皇曾言,得天下者贪狼候,治天下者劳碌人。是对贪狼候武功的褒赞,我等连父皇项背都难以企及,何谈比肩贪狼候。”
“大兄可真是谦虚!”十四子看到大兄脸上的笑意,自然是知道这拍的大兄舒服了,这酒也就稳了。
“今日是你生日,十五岁了。这是,别那么急啊。”大皇子看着皎月,这月比塞外也是这般,只是为何故乡之月,看不得真切。
“那我可不客气了。”十四皇子拿开金镶盖,一股浓烈酒香飘然而出。“好酒!”说着仰头大口吞吃起来。
“十二岁那年,在我宴上尝一杯,从此,诶,我的烈酒!你怎么一滴不剩啊!”大兄夺回水袋,不由嗤笑一声,这袋子里哪还有什么酒,随手丢在地上。
“莫要与父皇说。”十四皇子哈一口气,“好酒,民间烈酒难以如此醇香,只有塞外蛮族王庭的酒才有如此醇香,大兄,怎么来的?”
大兄眯着眼,打趣道:“拿你换的,我和父皇说拿你与蛮王庭娶一正妃,这是蛮族的回礼。”
“蛮王庭的贵女,咳!咳!咳!”十四子连连咳嗽,忙摆手道“女人啊,消受不得消受不得,大兄何必推我入这等事,”
“开玩笑的,这是我前月斩一蛮将,叫什么不记得了,他随身行李里搜出的酒,让几人试毒,没事后带回来的。”
“大兄可务必分我几坛。”说道美酒,十四皇子眼前一亮,双手抓住大皇子胳膊,“凡间太俗,这酒给俗人喝了可惜,送我几坛。”
“拿金银俗物来换,这可是拿命换的,父皇那我只献了一坛,还有五坛。”大皇子伸出右手五指,在十四子前晃荡两下,“你不爱俗物,可我一家老小的赤王府可是穷的很,你还未建府第,不知柴米贵呢。”。
“两千两。”十四皇子试探着报价道。
“嗯?”大皇子眼睛一咪,眉头微皱,就要挣脱开十四皇子的手来。
“一坛!”十四子笑着拿手摁下大皇子两支手指,“不让大兄吃亏,且留我两坛。”
“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两坛?”大皇子的眉头松开,任凭十四皇子晃着。
“愚弟倒是想买下全部,可奈何近日囊中羞涩,四千两可是愚弟全部身家了。”停一停,又说道“我身上值钱的大兄看上摘去换钱也可,倒是求个第三坛子酒,这皇子袍同斗篷都拿去也可。”
“吾弟速来有财神之称,十二岁得财帛岁入可抵半国,怎么可能会只这点。”大皇子疑惑道,挣脱开手,微开斗篷,腰间挂件值不得几个银子,只是皇家瑞兽雕刻,皇权特许罢了,换市场上换不得钱,玉胚也本就不值几个钱“知道是皇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七八品官员。怎得这般穷酸,我记得你身上不是有个香囊,价比三千两的麝香。”
“还不是父皇又,害!不提不提。”十四皇子摇摇头,“兄长莫要再讨,愚弟这四千两出了,就是路边乞儿都比我多几个通宝。”
“为父皇操心,不是我等职责,不叨扰不叨扰,隔墙有耳。”
隔日,大殿之上,两人将所见告知于殿上正主,批得一字,“至。”
两人出来,二皇子进而躬身道,“我见高墙巍峨,众星拱卫,月华明艳,道像端庄,上以紫微为首,心纳天下,左手托天,右抚九州,一足玄于云端,一足立于黄土。剑以冰雕琢,剑身通透,刻有七星。”
正主一愣,只是说一句,“知道了,下去吧。”语气平淡的难闻其中情感。
二皇子器宇轩昂的走出门,对门外的大皇子与十四子只是一声冷哼,两人有些反感,却也没发作。
下午,一榜贴出,一,三,六,九,十四子皆得一至,七,十,十一得知,五,十三得罢,二子不在榜,宫内宫外众人皆摸不清其中底细,只是私下里说,各有说辞,也渐渐没了下文。
“父皇,你怎么不开心?”童声轻声于殿堂之中,是个十三岁的女娃。
“丹霞,你怎么看你二哥。”中年人摸摸女娃的头,“他交了满分的答案。”
“满分不应该是名列第一吗,那公布就是了。”
“可是这份答案却答错了题。”男子看着黄榜,“若是满分,立他为太子也不是不可,可是!”
“二哥做了什么惹父皇不高兴?”女娃把玩着手中的玩意,好奇问道。
“他,结党,欺君。作为一个帝皇,他试图窃夺还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他父亲的教诲全然不在心,只是一味的追求着那表象的东西,若这江山交给他,哼!”说到此,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喝到“来人!”
“陛下。”两太监匆匆从门外进来,“宣柳相,熊相,贪狼候,七杀候,破军候于夜宴,孤,有事相商。”
皇宫夜色,红墙碧瓦,灯火通明,往来太监提打灯笼,御龙卫着金甲,护卫于各阶,天上仙宫仙兵林立也不过这般景色罢。宫娥往来宴殿,脸上笑颜,一切都是那般规矩。
“各位子侄都与后院殿赴宴,已备下酒水。”
“陛下劳心。”众人拜谢,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子侄们都前往后殿赴宴,陛下容颜大悦,“诸卿子侄眉宇间灵秀之气不掩,文采武功不亚于诸卿之下吧。”
“有几把子力气,但是不得陛下如此赞赏。”最先开口的是破军候韩呈,“小子现在开得不过九石弓,上马还是个花架子,我再送战场操练几年,才堪给陛下前赶马。”
七杀候笑骂道:“九石弓,吾笑了,当年你这般年纪,还开不得七石弓,你家小子这还不如你,能开得九石?小心落个欺君,还是老韩你岁数长了,酒量不行了,喝醉酒说了胡话,快向陛下讨饶,免你欺君。”
“林候你上次还说你家小子能开九石弓,反正宫中有御靶场,两人比试一番。”
两人较量着,陛下也只是为之一笑,又转至他人处询问。
“陛下,你可得为我做主,我不曾喝醉,这就去后宴找我家小子与林家小子比试!”
“好好好,爱卿先去御靶处预备,让你家小子们醒醒酒,朕稍后就来。”
众人哄闹着去,柳相与熊相对视一眼,也随着去看看这两家小子如何比试。
热闹快,去的也快,只留下醉倒的贪狼候还趴在桌上。
陛下撤去左右侍,侍卫远见陛下取来一锦袍,盖于贪狼候身上,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几句寥寥,也不知醉倒的贪狼候听没,叫来两人伺候贪狼候,就起驾前往御靶,观看比试。
“赏,都赏,两位爱卿的子嗣真是后浪继前浪,不亚于两位爱卿之勇猛,这九石弓也是这般娴熟。赐二人左卫将军衔。”
柳相一瞥,大惊道:“陛下,宴殿起火了!”
众人一惊,酒醒了大半,回头看宴殿,只见火光硕硕,往来人呼救不止。
“贪狼候何在?”陛下大惊道。
“陛下,贪狼候在此。”
此刻贪狼候正瘫坐于栏杆侧,见陛下来,跪伏于地。“陛下,臣酒后失礼,无意打翻油盏,至使走水。若非侍卫搭救,臣。”
“爱卿没事就好。”陛下长吁一口气。
“陛下,臣死不足惜,可天威不容闲言。臣若不测,陛下或被闲言中伤。请陛下责罚罪臣,已警世人闲言。”贪狼候自请罪,柳相附言道“贪狼候有错在先,至使走水,明文告示,以告世人即可,陛下略施小惩。闲言不足惧。”
宫宴走火一事,惹得朝外一片热议,贪狼候自请西域坐镇,留子于皇宫,由皇后教养。或云功高盖主一类,众说纷纭,也随着时间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