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砚一遍又一遍看着机场提供的监控。
陈暮星被引着进入洗手间,过了十分钟后出来。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沈清砚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出来的,虽然衣着和身形几乎一模一样,但那并不是陈暮星。而是有人在假扮她试图骗过监控后的人。
监控视频像静止了一样继续播放着,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尤为高壮的女人拉着一个密码箱走了出来。
再之后,视频彻底进入静止模式,他正常倍速看过三次,再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他点开另一段视频,是高壮女人拉着行李出来之后,直奔出口,打车而去。
异常高大的女人、没有托运的行李箱、在登机之际却走了出去。种种迹象都在指明,陈暮星就在那个行李箱里。
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叮铃铃……”
手机铃声将他的视线从监控视频里拉出。
是机场的负责人,沈清砚看了一眼,迅速接起。
“抱歉沈总。因为中途变装或者用的假身份证的原因,我们这边……追踪不到具体是谁。”
机场负责人擦着头上的冷汗,提心吊胆的等着沈清砚的回答。
人在他们机场还是在贵宾休息区失踪,本来就是他们的失职,现在拿到线索却追踪不到绑架犯,又说明他们系统不够严谨规范。对面这位爷要是动了怒,让他滚蛋事小,牵动影响到整个机场的话,他后半辈子真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能大概锁定多少人?”沈清砚耐着性子问,“能进入贵宾室的总有数吧。”
“这……”负责人支支吾吾,“抱歉沈总,我们调取了所有数据,都查不到那个人进去的记录。”
沈清砚沉默了片刻,负责人像一个等待着死刑的犯人,心中如鼓在敲,额头上的冷汗更是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沈总,赵先生说您的电话一直占线,让您现在下楼去,说十万火急。”
林一恒敲门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默,解救了正在经历心灵凌迟的负责人。
“继续查!”
沈清砚撂下这句话挂了电话,起身边走边问林一恒,“有说什么事吗?”
“不清楚,但是声音非常急,让我和您一起下去。”
沈清砚快步下楼去,刚出公司大门就看到赵慕白急刹车停在他面前。
“林一恒,过来开车。跟着导航走。”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看着一起坐进来的沈清砚说:“有线索了。”
这显然是好消息,但他的神色却并不轻松。
沈清砚没说话,等着他解释。
赵慕白打开一旁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放在沈清砚面前。
是一段路口的监控视频。
“我找了之前帮忙验过尸的交警大队,从他们那里联系到了那辆出租车的司机。确认了那个拉箱子的就是男的,直接在他车上换的装。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他指着监控说:“就是这里。因为接近荒郊野外,监控盲区特别多。其实那个人当时在这个盲区就已经下车了,但是他下车之后又迅速上了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人,所以我们当时追监控时被误导了,以为后来下车那个才是拉箱子的人,追错了方向。现在你再看这段视频。”
沈清砚一眨不眨的盯着监控视频看,来来往往的车辆进去又出来进去又出来,十分钟过去也没见什么异常,就在他不耐的皱起眉头时,赵慕白迅速点了倍速播放。
视频里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赵慕白立马按暂停。
“看到没?司机指认的就是他。”
“箱子呢?”
沈清砚话出口的瞬间也明白了,箱子就在这个期间过往的某辆车上。
“哪辆车通过这段路时用时较久?”
接箱子必定要停车,其他车辆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里停车。
赵慕白与他对视一眼,重新调回视频。
“全部。”他说,“那里有一段路年久失修,有一个很大的坑,所有的车经过都会减速缓慢行过,如果接箱子的车在这段路上争取时间的话,用时确实能追回来。”
“我让队长帮我排查了所有车辆,并没有觉得哪辆比较可疑。”
沈清砚看着他,知道他说有线索了,就不会只到此为止。
果然,赵慕白俯身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一时间满车的鸡叫声听得林一恒开车都打了个颤。
但沈清砚却凭着他超强的记忆力,一眼认出了那辆货车,在上个视频出现过。
“这辆车?”他问。
“你看这个交警,他是交警界有名的网红。”
赵慕白指着因为夜间拍摄所以不甚清晰的画面让沈清砚看,“夜间执勤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将人车上的鸡放走了,被旁观者拍下发到了网上,广为传播。所以我们在调查这辆经过的车时,当地的交警很快就反馈回了这个视频。”
“有意思的来了。”他神神秘秘的指着视频上坐地上哭喊的妇人和一旁的年轻人,“我们交警队里立马认出了这两个人。”
“和你也有渊源。楚司瞳和钟茹恩车祸肇事司机的妻子和儿子。”
沈清砚的眼睛蓦然睁大。
钟茹恩的车祸是冲着楚司瞳,且是冲着要楚司瞳的命去的,那现在陈暮星……
“这就是我们这趟的目的。”
赵慕白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我没有走交警队,直接用了我的人。现在,人已经在送往我们现在的目的地。”
沈清砚目视着前方,侧脸紧绷的宛如刀削,车内气压低到林一恒想将车子开到最高速,赶紧逃离这里。跟了沈清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自家总裁如此神鬼都不敢近身的模样。
陈暮星逃脱了老杜的魔爪,但也因此激怒了他。导致第二天就要和周卉将她送到他们口中的张总那里。
“别怪当妈的没提醒你,等会儿见了张总最好收收你的爪子。”周卉说,“他可不是好相与的。”
陈暮星神情木然的看着前方并不搭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目光悠悠的看向她,“你的肩上不重吗?”
“我昨晚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他说阎王爷不让他投胎,因为她是被至亲杀死的孩子,他要找到这个至亲,趴在她的身上被供养三年,我就将他带到了你的房前。所以,你的肩上不重吗?他现在就趴在上面。”
陈暮星魔怔似的抬手在他肩膀上方虚空的抚摸两下,仿佛那里真的有个孩子一般。
前面的老杜听的一身白毛汗,周卉则一脸无惧无畏的啪一声将她的手打掉。
“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吓唬老娘!当老娘是被吓大的啊!自己废物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就是找也是找你!”
“那宝宝,你来妈妈这里。”
陈暮星冲着她的肩处伸开手臂,笑得一脸诡异。
“有完没完!”
周卉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装疯卖傻还上瘾了是吧?老娘这一辈子光孩子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就算小鬼缠身也轮不到你那个没成人形的野种!”
恶人,果然也从不敬畏鬼神。
“早知道老娘牺牲大好光阴去了半条命,就生下来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杂种,还不如当初一片药丸弄死你们!”
“你为什么不弄死我?你以为我想来到这个世上?”陈暮星憎恨的看着她,“想被一个生孩子只为算计能得到多少钱的女人带到这个世上?”
“生而为你的女儿,真是让我恶心一辈子!”
“那你去死啊!”周卉叫嚣着,“有谁拦着你了?你这么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啊!”
“因为你不值得。”陈暮星说,“我不会让你这种人左右我的出生,再左右我的死亡。”
“说半天不还是怕死。”周卉不屑的嗤笑,“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被我一次次的拿捏吗?就是因为你怕死,你怕自己死,你也怕你的女儿死。”
“是……”
陈暮星承认,“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你一样虎毒食子,畜生不如。”
她陈暮星确实怕死,她怕自己死了独留女儿怎么办,她怕自己成为一个像周卉一样不负责任的母亲。
“既然如此就给我听话。”周卉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只上杆子威胁,“别到地方又给老娘假清高,你自己想想没结婚就给野男人生孩子,你和你老娘有什么区别?要是敢再给我闹幺蛾子,小心我真的弄死你,让你那个和你一样爹不认的短命女儿彻底成孤儿。”
和她一样……这是对陈暮星对大的侮辱。
但是,她又无处反驳。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太远,20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
周卉将她带到张总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劈头盖脸挨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