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咂了咂嘴,好东西啊。
不得不说,尽管这个系统着实没眼色了一些,但是奖励很合她心意,连带着,姜蘅看杨长风都觉得顺眼了一些。
不过该是她的东西,她也不会让出去。
唔,如果杨长风讲道理一点,好好地把珊瑚树送给她,她觉得她看杨长风估计会更顺眼。
“舍妹不懂事,给姜小姐添麻烦了,今日之事……”杨长风眼眸沉沉,语气也沉沉。
珊瑚树决计不能送出去,哪怕拼着让杨幼仪甚至他背上不讲信用的名声,今天的事也必须在这西楼了结。
姜蘅明眸善睐,笑了笑:“哪里,杨小姐很懂事呢。知道我喜欢你家的珊瑚树,这不,就眼巴巴地送上来了。”
杨幼仪闻言,险些被她气得吐血。
好不要脸!
“分明是你开口讨要……”
“够了。”杨长风负手而立,淡淡看着形容狼狈的幼妹,“还嫌不够丢人?”
当然是姜蘅开口讨要,但如果不是杨幼仪技不如人,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姜蘅倒也没说错,主动挑起赌局的人是她,输的惨烈的人也是她,到头来不就是眼巴巴把彩头送到姜蘅手上吗?
姜蘅可没心思掺和这一对兄妹之间的谈话,她歪了歪头,拔高了声音问屏风后的顾远洲:“殿下今日主持了赌局,也算是我们的见证人,有您坐镇,杨家会把珊瑚树双手奉上的吧?”
她皱了皱眉,恼道:“杨家权势滔天,我不过一介孤女,要是他们铁了心不肯履约,我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要不还是算了……毕竟收了珊瑚树,得了杨家人的记恨,也不划算。”
她好似在自言自语,但这会儿西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总有耳朵尖的能听见她的话,一会儿功夫,众人再看杨长风,杨幼仪的眼神就变得警惕、提防起来。
有了姜蘅这么一番话说在前面,杨家不给珊瑚树,便是仗势欺人;若是给了,须得干净利落,心悦诚服,还得保着姜蘅不受一点伤害,否则她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保不齐就是杨家动的手。
顾远洲仍旧在屏风后端坐着,姜蘅说话之后,他便好脾气地答道:“杨幼仪亲口应下的话,杨家自然该践行。今日你回姜府,杨家便会派人送上珊瑚树。无需担心。”
姜蘅眯着眸子笑了笑。
顾远洲又道:“杨家老太君通情达理,豁达宽宏,不会和你这个小辈计较。何况他们失了珊瑚树,全赖她家养出一个好女儿,与你没有关系。杨家,不会对你怎么样。”
有了他这句话,不管杨长风心里怎么想,这会儿也只能将心里的心思按下去,对姜蘅道:“今天下午姜小姐回府之后,便能见到当年陛下御赐的珊瑚树,还望姜小姐好生保管。”
有朝一日,姜蘅怎么吞进去的,他会让姜蘅怎么吐出来。
珊瑚树迟早会回到杨家,在那之前,他希望姜蘅能老实一点,不要碰它。
姜蘅莞尔一笑。
杨长风深深看了她一眼,上前扶住杨幼仪,对顾远洲道:“舍妹身体不适,微臣便先将妹妹带回去了。”
顾远洲颔首:“可。”
主角都走了,戏台子搭得再好,看客也待不下去了。
很快西楼重新热闹起来,却不关姜蘅什么事了。
顾远洲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数张名家字画,陈列在厅堂中,供众人欣赏。
姜蘅总算落得清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起了茶。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实在是个有品位的,连待客的茶也是玉雪明沙,千金一两的好茶。
她是不喜欢喝茶的,不管什么茶,入口总是有一股子苦味。
她吃过的苦太多了,才不管什么风不风雅,在芳汀苑也好,出门在外也罢,她是从来不喝茶的。
但今天的茶却不同,入口微甘,香气绵远,姜蘅很喜欢。
“姜小姐。”
姜蘅像只猫儿一样,缓缓地抿着盏中的茶,忽闻身前人声,且还有些耳熟,便抬起头来。
是曾经有过交集,后来再未见过的叶峥。
叶峥在话一出口之后,便心生悔意。
这算什么呢?他们之间虽有一些浅薄的交情,但他们的关系却也着实尴尬,非敌非友,想来若干年后,他或许能与外人道一句此乃少时故人,可如今,他却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来与她搭话的。
总是这样。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他怅然一叹,见姜蘅抬起头来,心知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叶大人,你竟也在这里么?”姜蘅笑了笑,颇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又想起来,叶峥本就是顾远洲的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情理之中。
越绮娘一案后,姜蘅虽然和他再没有交集,但心里是一直记着这么个人的。在她看来,叶峥虽然为人迂腐了一些,脑子转不过弯了一些,但是人品是没得说的,忠厚耿直,清正,姜蘅很喜欢他。
是觉得堪为良配的那种喜欢。
也是像喜欢一截花枝,一段落日这样浅淡的喜欢。
后来姜蘅也想过为什么,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明白,大抵是因为她这人太上不得台面,所以格外喜欢那种光风霁月,板正清明的人。
“是,方才见着您,便想过来和您打声招呼,”他沉默一会儿,终于找到可说的事情,他想,她大抵还不知道那桩案子最后的结果,“越绮娘的案子,您还记得么?”
“自是记得的。”姜蘅垂眼,为了一个男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这么傻的姑娘,她不会忘。
非但不会忘,她还会时常记起,以此警醒,告诫自己,酒色爱欲,是苦海业火,稍有不慎,便会将人吞没。
叶峥怅然一叹:“后来大理寺的人寻到了瓶儿的下落,越绮娘死后,她怕被官兵追责,逃出撷芳楼,慌不择路,落下山崖摔死了。”
姜蘅眉眼微动,觉得这样也挺好。她死得这样干净利落,倒给旁人省去不少麻烦。这对义主忠仆,总算有个做了件好事。
她垂眼,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唏嘘道:“是吗?那真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