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顾珩和林婉儿,吵起来了。
两个人都是她要攻略的对象,意味着她不能偏向任何一个人,只能化解这场矛盾。
两人争吵的阵势不大,但因为这两人身份在玉京乃是一等一的显赫,再加上姜蘅本身也是今日菊宴惹人注目的对象,而今三人聚在一处,很快便有人开始关注起来这边的情景。
“姜蘅今天这面纱,若是不摘恐怕说不过去。”
“我倒觉得无妨,摘或者不摘,都不能改变她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不过她倒也有勇气,长成那样居然还敢向祝家二郎示好。说起来,她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就连世子爷,竟也站出来帮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姜蘅慢吞吞从石凳上站起来,摘下面纱。
满园静寂。
私语声,争吵声,全都在一瞬间停下来,化作惊艳的目光落在姜蘅身上。
“她……”
“我明明记得……”
“她真的是姜蘅?”
姜蘅勾了勾唇,纵然笑意不达眼底,但眼尾却因为微弯的唇角,多了一抹秾艳的风情。她今日薄施脂粉,一袭红裙站在那里,像濛濛白雾里一株红药,冷清又多情。
她眼神微冷,扫过面前的所有人,顾珩也好,林婉儿也罢,甚至更远处一些看热闹的贵女,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直到见着桥边身着松绿长袍的祝怀雪,她的眼里方带了一些暖意,朝他颔首一笑,眼中波光潋滟。
祝怀雪微怔,在王府门前被她忽视的恼怒忽然在这一瞬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点软热,从心尖渗进心底。
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她露出一个笑。还想问问她,怎么脸上的伤好得这样快,分明上次见面,还不是这样。
顾珩当然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眼神往来,他没有想到自己为姜蘅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她却还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好像他和林婉儿做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说话,在姜蘅看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回过头来,甚至还不如一个祝怀雪?
顾珩觉得自己一颗心好像都泡在了醋里,酸得直冒泡。
“攻略对象顾珩,攻略进度五分之三。”
姜蘅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向林婉儿:“林小姐现在看见我了,我是不是比康雪茵好看多了?”
林婉儿一时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是。”
“我也比她聪明。”姜蘅歪着头笑了笑,“所以我觉得,林小姐与其为了她来警告我,不如回去警告她,让她少在背后嚼人舌根,林小姐觉得呢?”
林婉儿思索了一下:“我觉得你说得对。”
“攻略对象林婉儿,攻略进度五分之一。”系统的提示音在姜蘅脑海里响起。
林婉儿从腰间解下一块白玉镜佩,随手抛到姜蘅怀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摘下面纱,我用这块玉佩跟你交换。”
姜蘅稳稳地接住玉佩,不卑不亢地向她道了声谢。
林婉儿没有搭理她,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道:“你比你那个妹妹,也好看得多。”
姜蘅坦然受下她的夸赞:“我知道。”
顾珩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所以他刚才和林婉儿针锋相对吵了半天,其实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两个人倒是一笑泯恩仇了,他却成了里外不是人。
真是好样的。
他几乎要被姜蘅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
这玉京贵女们,哪个不是他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
偏偏姜蘅……独独姜蘅……
见着林婉儿眼里不加掩饰的赞赏,顾珩心里忽然又生出一点微妙的危机感。
……不能吧?
他皱了皱眉,祝怀雪也就算了,林婉儿又算什么?!
另一边,只剩下季氏与姜蓉的花厅里。
“阿蓉,这就是你说的,她一定会感到难堪?她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从来没和本妃说过?”
季氏垂眼看着自己手上鎏金的护甲,一步一步来到姜蓉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逼视着她:“诚王府与顾家,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你一心想嫁入王府,不会知道本妃生平……最讨厌故作聪明的人吧?”
她语气幽幽,一张脸上泛着浅淡的笑意,然而眼底却是深沉的冷。
她今日费心设宴,可不是为了成就姜蘅的。
派去盯着姜蘅的下人回来禀报了后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季氏立时便怀疑起姜蓉来——倒不是怀疑她的用心,而是怀疑起她的脑子来。
“姜蘅今日,可算是风光了一回。阿蓉,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她走到今天,向来只有踩着旁人上位的道理,还没平白给谁做过嫁衣。
尖锐的护甲在姜蓉脸上划过,激起一阵颤栗。
姜蓉不敢轻举妄动,后背已经有冷汗渗出。
她咬着唇,眼神迷蒙。
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林婉儿居然这么好说话,要知道上一个得罪康雪茵的,可已经被林婉儿逼得离开玉京了!
也没想到顾珩竟然会为了姜蘅,和林婉儿对上,两人虽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但是因为林家与诚王府政治立场不同,可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呀!
当然,最令她想不到的是,姜蘅这个小贱人的脸居然好全了?!所以她是一直防备着,他们可能会从她的脸下功夫,早早做了准备,等待着今天?就为了让他们的算计落空?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姜蓉否定。
她宁肯相信是巧合,也不愿意相信姜蘅能有这样的心机。
对,一定是巧合!
姜蓉抬起头,锐利的光芒从她眼里迸射出来,她扭头看向季氏,急切道:“娘娘,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接下来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季氏唇角翘起:“但愿你有这个本事。”
姜蓉眉眼低垂,看起来乖觉得很,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带了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决意味。
她说:“姜蘅今天既然来了,我必不会让她全身而退,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