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黎飞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也不能相信,平时看似温柔恬静的韩月莹会是这样的人,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你敢肯定?”
“是,堡主,小的敢对天发誓,真的是小姐。”
“怎么可能?”
黎飞阳跌坐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月莹,而韩月莹此时也已经涨红了脸,极力地辩解着:
“不是我,阳哥哥,你相信我,不是我,我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她又回身指着刘禄喊道:“你这个奴才,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要拿这种事来害我?”
旭夜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向刘禄问道:
“那你既然拿了钱,干嘛还回来指认你家小姐?”
“是因为小姐她在我离开了黎家堡之后,竟然出现在我家,杀了我一家老小六口人,若不是小的天生心脏与常人长的不同,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后来碰到付大哥,我才保住一命。”
黎飞阳毕竟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还是经得住事的人,他稳了稳心神,转身向旭夜问道:
“旭公子带他来指认,我无可厚非,只是单凭他一人口供,并不足以证明是月莹所为,再说,月莹的动机呢?她有杀轩儿的动机吗?”
“有。”旭夜看着韩月莹渐渐变白的脸色,魅惑的一笑:“因为她三年前就已经是我‘夜月’的一份子了!”
韩月莹死死地盯着旭夜,她不敢相信,旭夜竟真的在众人面前揭穿了自己的身份,此时的她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问道:
“旭公子,说话要有证据,说我是你的人?你拿什么证明?”
旭夜一挥手,付谨又端来了一只木盒,放在了黎飞阳的面前,旭夜一挥手:
“黎堡主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黎飞阳疑惑着小心地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些帐本、地契和印章,他在看到这些东西时,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黎飞云则一伸手拿起一枚印章一看,只见上面刻着篆字的“黎”,再翻了几下其他的东西,他吃惊地喊道:
“这些都是黎家堡的东西,是大哥的。”
“这些正是你们的东西,若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恐怕是不会知道这些是什么,也不会知道它们放在哪里,更不会有机会偷出来。这样一想,相信黎堡主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黎飞阳心里最清楚,这些东西,只有黎飞云和韩月莹知道,而且还是他主动告诉韩月莹的。再次看向韩月莹,只见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如刚才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失落地站在那里,双手攥的紧紧的,她看向旭夜,一步步的逼近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拿出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很快击垮黎家堡,可以很快报仇了,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了,我不是非要靠你才能战胜黎家堡,没有这些,我一样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旭夜冷冷地回答道。
“这一切都只为了她?”
韩月莹指着他身边的冷情儿问道,旭夜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冷情儿说道:
“我不能让情儿再伤心了,情儿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
“那我算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又算什么?”韩月莹声嘶力竭地吼道。
“棋子,从以前到现在,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棋子?”听到了这残忍的回答,韩月莹的心彻底死了,她摇了摇头,自嘲道:“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一定会让你爱上我,为此我不惜背叛一切,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可到头来,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呵呵,我真傻。”
“月莹,”黎飞阳的眼中有失望,有心痛,没想到自己深爱多年的人,竟是要毁掉自己的人,他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便决定问出口:“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我?”
“阳哥哥,已经回不去了,从我见到旭夜的那一天起,一切就改变了,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心里便容不下别人了。不错,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对我很好,一直很好,你总是那么的宠我,我曾经以为,是我自己太花心,这次死里逃生后,我曾真的想好好的去试着回应你的爱,可是,你的心却早已不在我这里了。”
“月莹,你在说什么?”黎飞阳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不明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两个月里,每晚你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喝得烂醉,而每次我去看你,你嘴里喊的名字都不是我。”
“月莹,我……”黎飞阳想要解释,却又无力辩解。
韩月莹回过身看着冷情儿,苦笑着:
“你真是有本事,让所有见过你的男人都为你痴迷,夜是这样,阳哥哥也是这样,只怕连付谨、飞云、飞安也都心心念着的是你,明明只是和我长了一张相同的脸,明明只是我的替身,却生生地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又要治我于死地,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对我?”
冷情儿平静地听她说完这番话,从椅子上站起来,独自来到韩月莹面前,抬手就给了韩月莹一个嘴巴,动作中没有一丝的犹豫。韩月莹被打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嘴角流出了血,她捂着脸,只见冷情儿缓缓地说道:
“你在怪我?那轩儿呢?他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大人之间的恩怨与他有何相干?你若有气,只管冲我来,可你却偏偏选择对轩儿下手,只凭这一点,只怕也够让人心寒了。我本就无心贪图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生活着,你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这结局,就算没有我,最终也会如此。”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话还真对,哈哈哈,我韩月莹竟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
韩月莹的目光慢慢变得散乱无光,她拖着步子,缓缓地向门口走着,嘴里一直这样反复念叨着,却再也不理会屋内的人,黎飞阳唤她,她也不应,揽月抱月此时已经站在冷情儿身边扶着她,冷情儿看了看,向揽月轻声吩咐道:
“去看看她。”
“是,小姐。”
将冷情儿交给抱月,揽月领命追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向冷情儿汇报道:
“小姐,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失心疯。”
“没想到她也这么想不开。”
轩儿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冷情儿的心事也了了,放松了精神,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一连串动作已经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倒在了抱月的怀里,抱月撑着她的身体,急急地向旭夜喊道:
“主人!”
“情儿!”旭夜见状,连忙冲过来,一把将冷情儿搂入怀中,紧张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用担心,夜,我没事,只是没力气了。”
冷情儿浅浅一笑,安慰着他,但旭夜还是很害怕,连忙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中,抬眼向黎飞阳客气道:
“黎堡主,情儿身体不适,我们便不多停留了,在下先行告辞。”
“好。”黎飞阳向旭夜抱拳施礼,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旭夜怀里的冷情儿,温柔地说道:“照顾好自己。”
冷情儿点了点头,又回了他一句:
“韩月莹也是可怜之人,不要再难为她了。”
“我知道,我会派人好好照顾她的。”
“情儿!”黎飞云看冷情儿又要被旭夜带走,在一旁急切地喊道。
“放心,飞云,我没事,夜会照顾我的。还有,谢谢你!”
黎飞云知道她说的是灵石的事,想到之前自己还骗她说灵石丢失,可当她身陷地牢时,他便决定不再骗她了,只是当时她被旭夜带走了,他没有机会亲手交给她。所以当付谨来取琴时,他就将灵石交给了付谨,希望她在必要时回到自己的年代去。想到这些,黎飞云面有愧色地看着冷情儿:
“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的,对吗?”
黎飞云点了点头,心里也安慰许多。旭夜不再理会黎家堡的众人,转身抱着冷情儿走出了正厅。坐上马车,旭夜又给冷情儿服了一粒药,付谨这回将马车赶得比来时更慢一些,可以让冷情儿减轻一些身体的不适。离开了黎家堡刚半个时辰,远远的,从后面追上来了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个人,正挥手高喊着停车,付谨回头望望,向马车内禀报道:
“主人,情儿,是黎飞安。”
“飞安?”冷情儿本已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坐起身子,对外面说道:“谨,停车!”
“是。”
马车停了下来,黎飞安骑马停在离马车不远处,拉住缰绳,向马车内喊道:
“情儿!”
冷情儿准备下车,却被旭夜一把拉住,她回过头,看到他一脸的不满,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旭夜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冷情儿刚才吃下药,又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时已有了些力气,下了马车,揽月抱月想上前搀扶,也被她拒绝了。她独自一人来到了黎飞安的马前,黎飞安跳下马,两人面对面站着,冷情儿开口唤道:
“飞安!”
“刚才去堡里送东西,才知道你们刚走,我便追来了。”黎飞安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冷情儿,“这是飞云让我交给你的。”
冷情儿接过来一看,是自己的那个装药的小包,她笑着说道:“替我谢谢飞云。”
牵起冷情儿的手,黎飞安抚着她手上的那只彩镯,一如当初一样色彩绚丽,他面色凝重地静静地看了她好久,才开口说道:
“你现在还好吗?”
“嗯,好!”
“你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了很重的病?”
“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修养。”
“上次你被劫走,我一直很担心。”
“我知道。”
“什么时候能再见?”
“不知道。”
“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上。”黎飞安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马车。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黎飞安十分郑重地对她说道:
“我不怕死,只是不想让你为难。答应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无论哪一方输了,哪一方赢了,都不要去管。”
“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冷情儿淡淡地笑着,黎飞安也笑了,他知道,这一生,只有这个女人会如此待他,却永远都不是属于他的,但这已经足够了,她给他的已经够多了。松开她的手,他指了指她的身后:
“回去吧,若再不回去,只怕我要被那家伙的眼神给杀死了。”
冷情儿回头望望,只见旭夜站在马车旁,目光中有着强烈的嫉妒和醋意,又看向黎飞安打趣道:
“那我走了,我家醋坛子倒了,我得去收拾一下。”
“好,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冷情儿转过身,向着马车慢慢走去。黎飞安一直目送着她坐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才飞身上马,返身向黎家堡的方向飞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