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儿在原地看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黎飞云望着她,不禁叹息道:
“要是你一直都这么笑着,该多好!”
“怎么?我平时不爱笑吗?”冷情儿转过身,看着黎飞云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一直都很难过,到了这里之后,那种伤感的情绪从来没消失过,虽然在我大哥面前,你掩饰的很好,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大哥经常和我说,你的眼中总是透露着一丝落寞和伤心,让人不禁感到心疼,情儿,只有现在,你看着轩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笑着。”
“原来我的情绪那么明显啊,我还以为我做得很好呢,到头来只是在骗自己罢了。”面对黎飞云真诚的眼神,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冷情儿伤感的低下头,那抹极度悲伤的眼神中有淡淡的不舍,“其实你见到我的那天,我的男朋友刚刚和我分手了,六年的感情竟敌不过金钱与美女,想来会为这段情伤心的怕也只是我一个人罢了。”
“情儿!”黎飞云舍不得看她如此伤心,想劝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飞云,真的,为了不珍惜我的人,不值得。”
再次抬起头,冷情儿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微微笑着看向黎飞云:
“现在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有黎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关心我,足够了。”
黎飞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冷情儿却越过他,目光看向他的背后,下一秒,她的身形已经飞离他的身边,因为两人是面对面说话的,所以黎飞云在惊讶她的举动后才转过身来,却看到了最震撼的一幕。轩儿只顾着专注掉在地上的玻璃珠,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而此时一匹受惊的马儿正向这边冲过来,冷情儿已经冲到了轩儿的身边,本想带着轩儿逃到另一边,却发现那马儿已经来到她们面前,它发现前面有人挡住它的去路,本能的抬起了前蹄,想要跃过前面的阻碍,无奈它的尾巴上还拖着车栓,它没能跃进来,只能大力的向前踏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冷情儿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本能的将轩儿护在身下,以柔弱的身躯去抵挡那马蹄的力量,双眼一闭,她想:这下完了。
“轩儿!情儿!”
黎飞云眼见着这一切发生,却来不及出手相救,正当他痛苦的大喊的时候,一袭青黑色的影子飞了过来,那团影子直接落到马的头上,那马儿立刻像气球一样向着旁边的药店弹了过去,药店里的柜台一下子被砸的粉碎,而那马也因此受了重伤,惨叫了一声,不动了,而那团影子却稳稳地落在了冷情儿的背后。这时人们才看清,那其实是一个人,一个足以让任何人都害怕又羡慕的男人,害怕的是那人脸上的冷漠如千年寒冰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羡慕的是那人绝美的容颜,只怕是女子都要被比下去了。他站在那里,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黎飞云赶紧走过来,将冷情儿和轩儿扶起,听到黎飞云的声音,冷情儿这才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看到怀里的轩儿没有受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轩儿倒是一脸奇怪地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干嘛那么抱着我?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姐姐没事。”
不想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加上负担,冷情儿没有告诉轩儿事情的真相,转回身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竟也有些分神。其实自己在自己的年代有电视什么的,那长得漂亮的男人也见得多了,不过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才明白那些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们为什么会成为追星族,为什么会对那些明星那么痴恋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着实美的让她有些震惊,那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脸型,薄薄的嘴唇,尤其是那双幽黑的眼睛,竟看不到一丝情绪,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这扇窗就是封死的,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让人不禁望而生畏,不敢靠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修炼成精的妖精一般美的不同常人,却又冷的如冰山一座。但她也只是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冷情儿便调整了心态,其实她不想与这个年代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因为有了关系就会不舍,所以她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上前一步,淡淡一福: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没有答话,冷情儿也不怒,只当他是默认了,她的性子也是一样淡漠,自然能明白对方的些许心思。不再理会他,冷情儿转身牵起轩儿的手,径直朝前面走去,而一旁的黎飞云和碧儿则一脸的错愕,黎飞云连忙抱拳拱手:
“多谢公子搭救,来日必当报答。”
说完,他带着碧儿也追了上去,只留下男子一人,那冷冷的目光注视看着那抹水蓝色的背影。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出手救了她,本来都已经下令杀了她了,却因为刚才在附近的酒楼上无意中看到她和黎飞云在说话,在看到她那落寞伤心的眼神和之后强装倔强的抬头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莫名的痛着,下一秒看到她遇险,就不由自主的出手了。为什么?那种神情怎么会出现在那张脸上,如果真是她的话,是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与她是完全不同的,她不是那个她,尽管有着同一张脸,但这个女子终究是不能留的。男子想到这里,手紧紧地握着,那微微泛白的骨节证明着他的决心,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计划不能再耽搁了。
马车在路上缓缓地走着,碧儿和车夫坐在前面,车内黎飞云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给冷情儿,而冷情儿笑着接过,目光却时不时地停留在枕在她腿上已经熟睡的轩儿,黎飞云看着冷情儿柔和的目光,不禁问道:
“情儿,你对轩儿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家人都不如你呢!”
“没什么,只是你们不了解单亲家庭的孩子的心思而已,我却不一样,我本身就是一个孤儿,这你知道的,但你不知道,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和轩儿一样的孩子,他比轩儿的状况更差,不过我还是和他做了朋友,用我的方式,最后,他变得开朗了,活泼了,和正常的小孩一样后,就随着母亲去了国外,他母亲的工作很不稳定,所以渐渐的我们也失去了联系。”
“那孩子多大?”
“比我小两岁,今年也应该快十八了,真快,应该是大小伙子了,当初走时才七岁。”说到这里,冷情儿的眼中又浮现出了失望。
不想让她的情绪低落,黎飞云岔开了话题:
“刚才你可真是怪,怎么那么对待那个救你的人。”
想到那个绝美的脸庞,冷情儿的目光又柔和起来,她淡淡地说:
“对于他,用不着。”
“啊?”
看着黎飞云一脸的疑惑,冷情儿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多做解释,她又低下头看着轩儿睡着的脸,轻轻地将他额头上的头发捋了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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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了,黎飞阳还是没有回来,冷情儿不免有些为他担心,毕竟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算这次出门,也带着足够的药,而且黎飞云也吩咐了跟在他身边的下人,要及时给他熬药,而黎飞阳也亲口答应了她,一定会按时服药,但毕竟本就是为他穿越时空而来的,他的安全和健康还是会让冷情儿有些在意。
这天,正当她坐在房间里临摹着字帖时,轩儿却突然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冷情儿放下笔,笑着问道:
“怎么了,轩儿?姐姐不是说过,不要跑吗?万一摔倒了会很疼的。”
“姐姐,轩儿不怕疼。”
“轩儿真勇敢呢!”掏出手帕拭去这小脸上的汗水,冷情儿宠溺地问道:“轩儿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姐姐,给你这个。”
轩儿将一直紧握的右手伸展开来放到冷情儿的面前,一只小小的瓷瓶立刻映入了她的眼中,她好奇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着,但轩儿却突然一转身又跑掉了。冷情儿很惊奇轩儿今天奇怪的举动,一时没弄明白,不过当她打开小瓶,倒出里面的一粒白色的药丸时,心中倒突然明白了几分。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安的想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确定。字是练不下去了,冷情儿站起身来,想了想,立刻出门去找黎飞云,结果却从下人那里得知,黎飞云一大早就去黎青山的梅园帮忙处理堡中生意,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正失望时,她却一眼瞄见了南院里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心中大喜,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付谨,一个人如其名的男人,长相虽算不上俊美,但也算是外貌型的帅哥,天生性情平淡,处事谨慎,从不争名逐利。七年前,病的奄奄一息的他被外出办事的黎飞阳在苏州的客栈里救下,从此便一直跟随在黎飞阳身边做护卫,多年来,也为黎家堡出了不少的力,其实黎家两兄弟的武功都好过他,但他们依然愿意让他来保护自己,不是为了显示身份,只为了让这个男人找到一个可以在这里立足的理由。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人问过,黎飞云在告诉冷情儿时说过一句话:英雄莫论出处。冷情儿很赞同这句话,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不想为人知的一面,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在意呢?看着付谨望着院子里的梅花发呆,冷情儿本不想打扰,但她才来到他的身后,就见他转过身,十分恭敬地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小姐。”
“谨,不必如此拘礼,”冷情儿学着黎飞阳他们的方式称呼着付谨,双手将他搀起,付谨退后了一步,没有让她的手碰到自己,独自站起身,冷情儿知道他在意的是男女之别,是为了避嫌,自然也不怪他,“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再行这样的大礼了,这是命令!”
付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抬起头,却正与冷情儿正视他的目光相对,他知道那话是真的,竟然有些失神,这位小姐是怎么了,难道失忆真的会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猛然间他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冷情儿看,连忙低下头答道:
“属下听命就是。”
冷情儿很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掏了那个小瓷瓶,递给付谨:
“谨,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付谨接过来,打开瓶塞,倒出那粒药丸,将它托到鼻前闻了闻,立刻,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付谨看向冷情儿,冷情儿的心里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不等付谨询问药丸的来源,先一步开口问道:
“是毒药?还是解药?”
“可以算是解药。这是黎家堡独有的‘露凝丸’,是上上代堡主自己研制出来的一种补药,里面有三十多种上等的名贵药材,对于一般的毒药都可以化解,就算不能化解,也能暂缓毒性发做。”
“哦,那这堡里都谁能拿到这药丸?”
“因为这‘露凝丸’的成本很高,所以一般下人是拿不到的,包括我,以前都是大老爷掌管的,不过自从他去世后,现在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堡主和二少爷都能拿到,但也这药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拿出来的。只是……”
“只是飞阳在外地,飞云又去了二叔那里,所以能拿到这药的恐怕只剩一个人了吧!”冷情儿帮他说了下去。
“可是不可能的,他没有理由要拿这药。”
“有,当然有了,如果是怕自己儿子误食了毒药呢?”
付谨大吃一惊,这才想起冷情儿得到这药的缘由,不由得奇怪:
“小姐,您是怎么得到这‘露凝丸’的?”
“是轩儿硬塞给我的。”
想到这里,冷情儿感到心里越来越冷,真相往往都是最伤人的,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不禁用手捂住前胸,呼吸也渐渐开始凌乱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付谨见状连忙扶住她,急切地询问道:
“小姐,您怎么了?”
“应该是我……我的喘病发作了。”
“我立刻找人为您请大夫。”
“不用……”冷情儿虚弱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怀里,付谨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伸手去摸,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形状材质都很奇怪的东西,冷情儿将那东西接过来,放在口中按了几下,然后才弱弱地说道:“我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用……请大夫。”
“小姐,我这就送您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