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士兵关闭城门的时候,胡人远远张望着,还真的信守承诺,没有来进攻。
这让于副将松了一口气。他交代了其他人一句,自己匆匆忙忙往将军府赶来。
一进门,他就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奔到后院,果然没有看见顾钊的身影。
“这个狗娘养的!”他气的一拳砸在墙壁上。
堂堂一国上将,居然丢下军队,丢下城池百姓,一个人偷偷的溜了。
“我艹你十八代祖宗!”于副将怒骂一句,便匆匆离去。
这城守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剩下的,不过是完成自己当兵时发下的誓言罢了。
他从城中大街上经过时,发现突进城来的胡人,已经战领了西城,正隔着西大街与这边对射着。
他奔回东城,“留下两个大队守着城门,其他人,跟我去城里支援。”。
受降城外,周老将军看着前面水晶一般的城池,惊呆了。
两万大军,都看到城墙的惨状,知道他们这一战打的艰苦。
老将军含着泪拍着马偏将的肩膀道:“老夫没看错你!你到底还是把城守住了。”。
马偏将的脸顿时红了!躲闪着说道:“这跟末将没关系!要不是临川郡主,属下肯定坚持不到您回来的这一天!”。
“哦!这是临川郡主想出来的?”周老将军大吃一惊。
“是啊!末将真的太佩服郡主了。”马偏将笑着道:“千乘王看着我们一夜就把城墙修起来了,顿时傻眼了,只好撤兵!”。
“他们往哪头去了?”周正奇正色问道。
“看着是往孤山城那边去了!”马偏将说道。
周正奇眉头紧皱,“不好,孤山城危险了!”他沉声说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转向东北,继续前进!”。
到了入夜时分,孤山城的西大街,还是被蜂拥而至的胡人战领了。齐兵只能继续往后面,依托民房跟他们周旋。
其他几个城门外,都布着几个骑兵部落。这些都是平常千乘王的死忠手下人。
黑灯瞎火的,胡人也不敢贸然行动,晚上不过是小规模的战斗。所有人都知道,天一亮,孤山城就要迎来它最后的时刻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随着东方泛起鱼肚白,跟着天际的浮云染上一抹绯红,看着红日从远处的地平线上跃然而出。
匆匆吃过早饭,孤山城的军士们,等待着最后一战到来。
这几天的激战,孤山城损失了半数人马。
近一万人挤在东城里,胡人要是想赶尽杀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终于,听到胡人的号角声。街边,出现了胡人士兵的身影。天空里发出一阵呼啸声,有大石向着人群就落了下去。
西城被毁,虽然其他城门还在齐人手里,但西城门最终还是丢了。
投石机从城外运了进来,一次次的起抛,齐人伤亡惨重。
到了中午时间,北门也丢了!城墙上狭窄,几个胡人士兵挥舞着狼牙棒,大声呼喝着现在拦截他们的齐兵砸去。
齐兵的长枪,被这些沉重的狼牙棒砸中,多半都双手巨震,拿捏不住。
不时的从其他地方射来一支支冷箭,这让齐兵苦不堪言。往往用十来个人,才能换掉一个胡人士兵。
于副将王副将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老王,这城是守不住了!”于副将叹道:“趁着东门还在我们手里,你们把马匹集中一下,能冲出去多少,就冲出去多少吧!”。
“老于,不行啊!”王副将咬牙说道:“城门太窄,咱们的人一次性出不去太多。被胡人一冲,根本就挡不住啊。”
“那也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于副将冷声道:“受降城自身难保,指望东威关来救咱们,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白白葬送了,总要回去一个,揭了那不要脸。不然,就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的污蔑咱们!”。
“那个狗日的不是东西啊!”王副将也骂道。
他先前还督促顾钊走,却想不到他自己不待天黑就溜走了。
真是个人渣!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趁着城里还有几千匹马,能走一部分是一部分。
“家里是独子的,走!兄弟两个的,走一个。总要有人回去伺候老人的。结了婚还没有后代的,也走!”。
临近黄昏的时候, 东城门嘎吱吱的开到最大。“冲啊!”随着一声怒吼,排成两列的齐兵迅速从门里冲了出来。
远处的胡人骑兵早就整军待发。先前东门上的动静,其他城墙上依稀看得到,早就有人传了消息出去。
刚刚跑出两百余骑,胡人的骑兵已经狭着满地的烟尘滚滚而来。
“冲啊!”这几百骑兵并没有退缩,手持长枪向着敌阵开始冲峰。
胡人骑兵立刻向着这几百人包抄过去。与此同时,南门也打开城门,不断有骑兵驶出。
兵法云:十则围之。最不济呢,也得三四吧!可经过几次战斗,千乘王的军队,也不够两万人了。
城里的齐兵虽然只有他们一半,但有这股视死如归的精气神,一时之间,胡人骑兵也吃不下他们。
奔出城去的骑兵,倒有六成突围成功,向着南方东威关奔去 。
断壁残垣里,于副将王副将等人,握着手里的刀,大吼道:“为国尽忠,就在今日,冲啊!”。猛地从一旁的断墙上跳了出去,将一个胡人砍成两段。
“杀啊!”王副将也怒吼着,随着于副将往前冲,所当者无不披靡。
但是这血气之勇终究挡不住人数上的劣势。黄昏时分,南门也丢了。胡人打开南门,许多胡人兵卒直接从南门进城,将仅存的齐人士兵压挤在东门附近。
王副将已经在先前的战斗里牺牲,于副将也失去了左臂。半身是血的他被部下拼死抢了回来,现在也完全失去的战斗力。
“我们还剩几匹马!”他低声说道:“还能上马的兄弟们从东门出城,逃命去吧!这孤山城,我们尽力了!”。
“将军!”他身旁的士兵哭着大喊道。
“去吧!能走一个算一个!”于副将脸色惨淡,勉强笑了笑。
城门开处,百余匹马冲了出去。在数里之外,是两个胡人百户小队。
“冲啊!”凛冽的寒风中,是这百余人最后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