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 龙华寺外
金军攻取的大名府一夜间成为了人间地狱,当年梁山用里应外合之计打破大名府救出卢员外,一片混乱中军民死伤五千可谓惨烈,而这一番金军打进城杀败宋军后绝对是有意抢掠杀戮,百姓死亡数倍于当年,金兀术本打算在大名府衙门摆庆功宴,但听说衙门也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只得改在城中龙华寺内,宗弼带着亲兵们在城内策马而行,眼见到处是残垣断壁,金军士兵已经开始收拾打扫,仍有许多尸体在地上没有搬走,有时走着走着还看得见全身赤@裸的女尸,显然是金军将士奸杀所致,宗弼暗暗心中不安,从前自己的部队军纪还是很严明,但自从西线大捷传来,将士们得知西路弟兄个个抢掠发了横财,就兴奋起来,也学西路金军样子烧杀抢掠。开始约束不住了。宗弼忽然发现一队金军押着一群哭泣的宋国女子,问中军道:“这些女人怎么回事?”,中军回道:“都是被弟兄们抢来到军营里开开心,各营都有。”宗弼皱皱眉道:“那就全都放回去!各营都要放!打了胜仗就什么军令都忘了?”,那中军急忙点头传令去了。
宗弼下马进了龙华寺,女真战将和南方降将们早就恭候多时,立刻站立起来。文武里面除了丽卿生病请假,孔厚去曹州游说云天彪外,众将都已经到齐。宗弼尤其嘉奖了首功大刀徐文。又一一给希真等有功之士敬酒,希真又向宗弼推荐了员新战将真大义,宗弼发现真大义居然会女真语言,十分高兴,敬大义三杯酒,好好勉励了一番。
各位看官,这真大义便是当年在兖州和魏辅梁做內间,欺骗好友张魁的真大义。他那年因右臂被武松重创,只得辞了军职,寻魏辅梁又寻不到,便自己买些田庄置业。可这真大义除上阵打仗。经商种地一无所长,有好酒赌博,花钱大大咧咧如流水一般,没几年功夫把希真赠的银两看看耗尽,又觉得胳膊复旧。索性来投希真。希真便让他去真祥麟军中。这真大义昔日贩马走南闯北,所以会些女真语言。
大名府城内,希真丽卿住处
父女二人正在对话
希真:“你看看你这丫头的脾气,最近一直不开心对谁都拉着脸,昨天索性连四太子都冲撞了,今日又不参加庆功会。”
丽卿:“他爱高兴不高兴,我就是这脾气。心情不好干嘛还要装?”
希真(叹口气):“女儿你闷闷不乐为什么?因为一直打听不到慧娘下落吗?还是放不下永清?”
丽卿:“都有,还有就是那些金人,一口一个南蛮,我不爱听!”
希真笑:“为这个呀?两国相争,你就没听宋人也总称人家是番奴,番狗?四王子就是怕你我在意,特吩咐金国兵将不许在你我面前称南蛮这些字眼,但全军那么多人,天长日久难免听到些,看在四太子面上也不该计较了,何况人家也不是故意冲你我。”
丽卿:“爹爹你看不见那外面满街死尸?大名府百姓这一战死的怕不有数万?从前王爷军纪还好,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就抢财物抢女人。”
希真叹道:“四太子也说要好好整顿军纪,何况战火一天不息,终是黎民涂炭;四太子和我说,等大金扫平山东,会让南朝官员治理,那时百姓不就太平了。还有女儿,爹爹看这宗弼虽是金人,文武双全修养也好,你若跟了他,做得王妃,爹爹今后也便放心了。”
丽卿笑道:“说不过爹爹,王妃王后的我也不稀罕,但愿宗弼一直善待爹爹就是。”
靖康元年十二月 梁山泊三关总寨聚义厅
宋江忽听宣赞从大名府逃命回来,不由大惊,急忙唤入。原来那宣赞从大名府西门带数十人逃脱,浑身是伤,见到宋江跪地哭道:“小弟万死,大名府丢了,卢员外没了。”,旁边恰是燕青身边亲兵王四,和宣赞一起逃回,把卢俊义如何遇害,大名府如何失陷,员外临终嘱咐众兄弟不可降金的话说了一遍,宋江面如土色,嘴唇颤抖,半响说话不出。鲁达大骂道:“早说不要和那朝廷鬼混!但凡听了半句卢员外岂能送命?” ,话音刚落,宋江向前昏倒,从座椅上跌落尘埃。众头领大惊,急忙围过去把宋江抬进内室,吴用唤皇甫端急救,足足一个时辰,皇甫端出来道:“不妨事了,众兄弟不必惊慌。” ,大家这才心安。吴用传令水泊警戒,山寨备战。让众头领都退。皇甫端见周围无人禀告吴用道:“哥哥这次昏倒可是要紧了,乃是中风症状,今后只宜静养调治,万不可再有大悲大惊之事。”,吴用听了也不禁泪下。
入夜,吴用来宋江房内问安,宋江叹道:“军师,当年宋江蒙你和晁盖哥哥搭救,初上梁山时便留过心,这梁山泊虽是险要,说到底也就是座山。也只能盘踞一时,那能做万世之基?想汉末三国刘备得了西蜀,山川险峻沃野千里,即便如此,诸葛孔明尚不敢偏安,六出祁山讨贼至死方休。可孔明死后西蜀终为曹魏吞没。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宋江做得梁山之主,总要为弟兄们想条出路。这出路无非两条,一是逐鹿中原夺取天下,二是受朝廷招安。宋江最初几年想的确实是招安之路,自古夺天下,兵士百姓死亡不计其数,即便一日黄袍加身,我百八兄弟还能剩几人?不如我等守着梁山军马和朝廷谈条件,为国戍边保国安民,他日封妻荫子也是正路,谁想宋室朝廷这般昏庸,这些年勾引雷妖围剿山寨,半数弟兄死于非命。招安这条路算是断了。后来山寨解围,雷妖覆没,军师知道,我等为了抗金大局和宋廷议和。谁知此乃陈希真奸计,反害的卢员外死于金国內间之手。真所谓大厦将倾,我等一木难支。大局且不去说它。只说今日鲁大师出言抱怨我不怪他,只是宋江无能,真不知梁山出路何在?九泉之下何颜见晁盖哥哥?”说罢泪落。吴用压住伤感急忙安慰,把皇普端之言缓缓告诉宋江。
宋江听了道:“军师不必担心,我趁今日把心事交代了也好,父亲走后我大病一场,心中自知身体大不如前,那之后我便想过后面梁山寨主之位,卢员外如今遇害,最合适莫过于林冲头领,文武双全,威望也好,只是他几年前受雷弹之伤至今未愈,又远在汤阴;在后面就是武二兄弟和柴大官人,武二兄弟武艺超群,人品端正,绿林英雄无不钦服。只是平素沉默寡言,与弟兄们很少交心,加之性烈如火,太过是非分明;柴大官人文武之才具不足,但经过近年来几番历练口才心机长进不小,此次赴云南探亲竟想到为山寨留一后路便颇有见识。”,吴用接口笑道:“正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兄长一年前派人重占冷艳山也是为此。”。担心宋江身体,便劝宋江早早睡了。又去找柴进商议良久。
次日宋江强撑身体升帐聚义厅,不多时众好汉毕集,鲁达出列请罪道:“昨日洒家说话鲁莽,冲撞了哥哥,特来向哥哥请罪。”宋江急忙让吴用扶起鲁达,笑道:“大师多心了,昨日我昏倒是为了卢员外和几位兄弟,和大师有何关系?何况大师性情弟兄们皆知,你发怒是为了卢员外和众弟兄,怎是对我?”鲁达谢了坐下,宋江又道:“只是这身子实在沉重,怕是几月之内用不起心思。今日只说两件事,事关山寨兴亡,请兄弟们一定遵守”,众兄弟齐道:“请哥哥下令!”宋江道:“一则,此次金人和陈希真奸计杀害我卢员外,单廷珪,魏定国,天山勇几个兄弟,夺大名府,休说此事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就只说金人在山西,山东,河南,河北几省,所到之处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真是我华夏浩劫,自古安有这等虎狼强盗之国?弟兄们牢记卢大官人遗言,宁死荒野,绝不降金!今后哪个动了降金之念,说了降金之言,就不再是我梁山弟兄!”,此言一落,堂上堂下无论头领军士都高喊道:“宁死荒野,绝不降金!”那黑旋风李逵大怒道:“原来几年前和我在丁字坡动手的是那什么金母猪?当时若知是他,管什么乌猪野猪,我把它剁成肉馅。”宋江又道:“小可养病期间,军务交给军师,寨中日常事务就交给柴大官人,山寨不可一日无主,兄弟们定要尊他二人号令行事。”,众人又道:“哥哥放心,我等听令!”。宋江说罢,冲兄弟们拱手,两名军士把他扶入后堂。
柴进出列道:“哥哥抱病将息须两个月,小可才疏学浅,还请弟兄们看在山寨前程多加指点。”武松道:“大官人说的哪里话,我等岂有不奉命之理?”,于是柴进下令,忠义堂设卢俊义与大名府阵亡弟兄灵位,派人寻探燕青王进下落,山寨多收粮食,打造箭矢甲胄等待和金军决战。
曹州府衙
云天彪刚刚练完刀法,又坐在帅位上托住胡须阅读兵书。自从儿子云龙阵亡,儿媳慧娘出走失踪,天彪须发白了不少,脾气也变得更加乖戾暴躁,部下有违军令者动辄军棍伺候。众将中除了风会有时可以谈上几句,竟无人敢和他说话。这日听到康捷禀告大名府陷落之事,云天彪点头命人请来风会商议。风会来后,天彪把军报递给风会,风会看了笑道:“道子这是死心塌地跟着金人了,这两月以来刘豫,刘麟,盖天锡先后投金,末将听说金国意思是要在宋境扶植个属国,道子不是称帝也是相国了。”,天彪冷笑道:“自古叛军卖国之降将,即便不遭兔死狗烹的下场,也会被人防范终身不得信任,即便抱人大腿登基九五,不过是石敬瑭那样儿皇帝罢了,岂不留千古骂名?”正说着,人报孔厚求见,天彪点头道:“真是天意,我和那刘广姻亲,和那希真也脱不得关系。这份礼必是希真送的,真乃是及时。”便命人带孔厚到后堂。
见到孔厚,二人施礼毕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孔厚把陈希真亲笔信面呈了天彪。天彪看罢。对孔厚道:“先生是忻州故人,当日天彪做景阳镇防御,没少得先生暗助,儿媳慧娘在新柳重病,更是仰仗先生妙手回春,我军才在二龙山大破贼军奔雷车。这些年戎马倥偬,却未当面致谢,失礼之甚。”说罢起身冲孔厚深深一揖。孔厚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忽听天彪喝道升堂,数名军卒进来拥孔厚到前厅,只听战鼓响彻,前厅中间桌案便是天彪。两侧风会,邓宗弼,唐猛,庞毅等将军肃立。后面军士们刀剑剑戟明晃晃,个个如狼似虎。孔厚预感不妙,只吓得魂不附体,听上首天彪喝道:“亏你是孔门之后!竟叛国投金,自己潜藏苟图衣食也罢,何敢前来军中下策反之书?你我过去是故人朋友,今后已经是死敌了。”,吩咐左右推出孔厚斩首,首级高挂曹州城门号令三军。三日后把孔厚首级送往朝廷以示忠诚。
大名府兀术听说此事不由大怒:“这两月我大金军到处,宋朝文武高官望风而降。云天彪何人?不降也罢,竟敢毁书斩使,待我亲自讨伐。”希真急忙劝住……
正是希真这一番话,有分教:壮士尸积山寨畔,英雄血染水泊红
后事如何,我等下文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