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庄不大,就是三里大小一个众山环抱中的小块盆地,徒有三里庄之名,其实并不是一个庄或者一个村子。早年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小的驿站,现在却只是一片废墟。从这里穿越太行山北泉山路口,有一条小路直插大同,大同府外接长城,边关一有战事,这条路不大,驿卒却能由此快速奔到北平。几百年来小路变大路,不过乱世一起,匪乱丛生,大路又变成小路。
这三里庄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进出路途极多,中间又没有可隐蔽地方,四周倒是灌木极多,属于不容易埋伏的地方。三里庄正中有一座破庙,中间供了一座关二爷,这年头,土匪也讲究一个义字。
到三里庄只须从黑风山下山向右六十里路程就到,距离其他各寨各寨都不甚远,最远的花家寨也只有一百多里,骑上一匹好马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这个地点历来就不属于谁的地盘,每逢附近几大势力有什么大的事情就在此地点召开,这次也不例外。
早上韩风早早吃过早点,就跟龙云商量了下,决定自己只带王汉生跟墩子下山去。龙云不放心,这土匪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在西北时他就没有少打过土匪山寨。虽然说大多数所谓土匪当家堂把子都豪迈不已,谈吐间信义第一。不过说话间就翻脸连爹妈也不认的那也不是少数,更有甚者当面喊哥哥,背后插刀子,其实这乱世中,又有几个枭雄不是这样?
话说回来,韩风自觉得一身是胆,何况人还年轻,觉得单刀赴会更显得有种。然后刘黑子又打了包票,道:“二当家,不,龙参谋长,韩队长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几家聚会,总得显出咱黑风山的威风来把!你放心,韩队长要是掉了根头发,我刘黑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再说了,凭咱这装备,这一统黑风山周围势力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现在怎么也不能弱了这名头啊!在这块地盘混,就不能让人瞧不起!”黑风山上最近,尤其昨夜是又打了一次炮楼,如今已经是装备多,人员少,人人鸟枪换了大炮,刘黑子自然就得意了很多,还是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这个龙参谋长,坚决不同意刘黑子的提出来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而是只招收有素质有能力的上山。要是敞开来招兵,刘黑子相信,黑风山的实力比得上其他几家山寨之和。他并不知道龙云跟韩风商量了走精兵之路。
不过刘黑子也不是卤莽的人,私下交代了王汉生:“要是韩队长少了个毛发,你就不要回来了!”王汉生是刘黑子救的命,当年谁也不敢收留他,刘黑子收留了他,然后手把手的教会了他使枪,还让他坐了二把手的交椅,王汉生不是不感恩的人。而王汉生的一身本事,刘黑子清楚得很,只是这后生,太过老实。
比较起墩子,刘黑子只得叹息王汉生不如人聪明,墩子看起来闷墩,其实忒聪明,满脑子诡计也还是不少,你想想他才见韩风的哪个时候就能想到打闷棍,更何况现在?
三人下山,龙云也放心很多。
于是三人三骑,很快下山而去,下山时候跑得快,到了平地山间,这马就走不快了,显然是负荷太重了。韩风倒是一杆长枪,两只短枪,两只手榴弹就拉倒;这墩子居然是抱着机枪,光一个弹链,恐怕就足有好几十斤,他本来要把小钢炮背上,不过哪东西重不说,打一发还要老半天,还是机枪来得爽;至于王汉生看起来只是两柄短枪,却是满夹袄的日式手榴弹,这还是上上次打鬼子缴获的,被王汉生给拖出来带上,心想,就是有个风吹草动,就是这手榴弹也足够敌人喝一壶的。
骑着马实在太慢,于是几人把重武器放在马上,牵着马一路前行。这时候路程也过了一半,三人想等马恢复些体力,然后一响就到。
太阳逐渐升高,虽然天气不热,但骑了一阵的马,又下来走路,倒是感觉到舌干口燥,就连韩风也感觉到十分不是滋味,细想起来,还是昨天晚上多吃了一碟泡菜,这山寨里的老师傅,做的泡菜还真不错,当然这时候的北方的冬天就是山寨里基本上也只有泡菜咸菜吃。
王汉生一拍大腿,这咋没带水呢!就是连酒也忘记了带!有了,王汉生对附近的地理很熟,不远就是一条小河,说来还是发源自黑风山。
于是三人三骑,稍稍偏离了主干道,向山的另外一边拐了过去,走不多时,就见到一处小溪流哗哗的奔腾着,在缺水的北方,这个时候能看见如此的一条小溪流真是非常的不容易。当韩风走近,看见溪流清澈见底,溪水更是冒出蒙蒙的雾气,溪边土色干净,偶有飘落的落叶,还有丛生的灌木却已经象是干枯,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美丽。
韩风叹道,可惜,他哪个时代的北方是没有这样清澈的小河流了,韩风喝了一口水,溪水温润可口,韩风问到:“这溪水难道是地下水么?”
王汉生得意的道;“那可不!这里的水夏天冰凉,冬天温润,附近的吃水都靠这条水的下游”
“这黑风山,你别看看起来一片荒凉,到处都是獾、山羊、狍子,就是一个冬季,没有食物也能靠打野物养活咱黑风山上百号人,这地还出各种中药材,往南走,有温泉,还有瀑布,阜平那边,还有个地方叫百草坨,山高峰奇,绿草如茵,景色秀丽,出产各种药类,宝莲灯沉香救母就发生在那地儿..”
说起这地理,王汉生可滔滔不绝,不过墩子可不干了:“行了,行了,你就甭吹牛了,还沉香劈山救母,我看你再说,这孙猴子闹天宫也在你们这里折腾过了!这獾,狼,狍子我们那山西里也多的是...”
“哎,我说墩子,我可没招你惹你,我这河北也没招你惹你啊”
“啥?你是没招我啊,你敢招惹我吗?”这墩子最近看到韩风重用起王汉生搁心里早不满了,在他眼里,这土匪有啥啊,能跟打鬼子的独立营士兵比吗?尤其是最近,无论是训练,还是出击,墩子都出类拔粹,他墩子早就不是当初哪个乡巴佬,而自视甚高,在他心中,韩风第一他墩子第二的理念已经开始树立起来了。
如今的王汉生他可看不惯了,不过会两把式,枪打得准,仗着是地头蛇原来的二当家就招摇起来了。
“啥,不敢?你划下道,咱们比划比划?枪法,臂力,单条?你说,我接着!”
“我说,我说你敢接招吗?咱们来比这论这机枪看谁扫得准!”这墩子也不是傻蛋,有便宜他也就要占。
王汉生急了:“哎,我说,你这墩子不是不讲理吗?”这机枪全黑风山的几挺,还有小钢炮都是你墩子的警卫队在保管,别人就是闻屁香也别想,这我咋能跟你比呢?
墩子吐了口唾沫道:“你不是说我说了你就接了吗?啊?”
韩风在一旁听到了过来到:“你们在干啥呢?啊?干啥?”
王汉生道:“队长,墩子他说要跟我比一比谁厉害”韩风转过头来问墩子道:“是吗”。
墩子傻笑道:“队长,王汉生他说要跟我比谁杀的鬼子多!”韩风没有听到他们两人搞鬼道:“这个比法不错,我支持!我给你们计数,亲手打死的鬼子才算数!一年之内谁多谁胜!”韩风想以这样的方式激起内部的竞争,只有内部充满竞争的队伍才能保持活力,《亮剑》他可是看过不少次数。
墩子转头朝王汉生诡笑了下,小声的说:“小样的,跟我比!”王汉生气呼呼道:“比就比,谁怕谁!”
这三人谁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打赌,在韩风以后的队伍里,这两人被称之为双枪将,机枪王,以打鬼子勇悍而闻名,并以杀鬼子时候他们都残忍的一刀弄死而著称,最终两人在一年中以大刀劈杀鬼子并列一百零五只而不分胜负,相约下一年再来比过。
而韩风更是沮丧,一不小心竟然打造出了两个堪比鬼子凶狠的杀鬼子机器,这真非他本意,爱和平才是他的真心!在他看来,日本人里面也还是有不少好人的嘛,比如以传播知识而闻名于神州大地各大学学子之间的某兰,虽然他自己当年并不喜欢看,觉得拍得太没艺术性。
韩风解决了两人的争论,却心潮起伏,在他心中,要搞一只真正的抗日队伍还是任重而道远,首先装备就不足,不说别的,这人人一只水壶就做不到,仅有的几只,还是缴获的日本兵的,日本兵这个时候也不是人人都有。
韩风偶然朝溪边看去,却只见到两匹马,自己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却似乎没了踪影,韩风走上前去,却见到一行蹄印,婉转朝溪流上游而去,溪流上游不远,山势一转,隐隐不见,似乎那边水草更为丰美,马匹逐着水草而去。韩风一时也忘记了告诉墩子两人,就上前去要将马牵回。
而墩子,王汉生此时有大眼瞪小眼,又要冷战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韩风。
韩风却没有想到,为什么水草丰美,其他两匹马为什么没有转过去,这三匹马都是山寨里早前从蒙古那边搞来的好马,也是从小训练起的军马,一般都不会走得离主人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