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孩儿!”铭起从房中抱出一个婴孩,已经满头大汗,那王屠夫大喜,立刻接过这婴孩,看过两眼后哈哈大笑“长得真像老子,铭起多谢了,屠夫这也没有多少好感谢的,改日登门送你一些猪肉。”天已亮,铭起呵呵一笑道“哪里,我就先回去了。”
王屠夫送他到门口,满心欢喜抱着自己孩子看,铭起心底也是欣悦,每每这时他都觉得有所成就,踏着未干的雨水,向家中回赶。
依凤早已起床,将碎了的衣衫布料收好,各种首饰也已藏好,让走己回了他自己房中,这便拿梳子梳头,玉面荣光焕发,虽有一丝疲惫,倒也更多的满足在其中。铭起回来,脱去衣衫便在床上睡去,看着这丑陋男子,与走己那俊俏面容完全不能比较,依凤心底却涌起愧疚。
但一想日后的生活又不由得坚定了心底念头。
过七日后,走己决定回去,与铭起千恩万谢后,在清晨离开。
铭起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生活一如往常,这一夜他去给邻村的老汉出症去了,回来时,天刚放明,他心想依凤可能还在休息,便轻手轻脚地挂起药箱,向房内走去,推开门,入眼是一对赤条条的赤裸身躯,女的正是依凤,那男的正是走己。
他心底大惊,又是大痛,又是怒极,百感交集,一把我出门旁捣药杵,但刚走第一步,想的对方是山贼,他又很是怯惧此,刻竟不敢再上前。走己隐隐听得一点动静,双眼猛的睁开,正见铭起战战兢兢举起一个捣药杵要砸来。
他猛地坐起大喝一声“你想做甚!”其逼人杀气,随着一吼,铭起端的是吓得不轻,捣药杵脱手落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走己不仅仅是个山贼,还是山贼头子,前番受伤是因下山时带的人少遇见了官兵围堵,此番回山带下了山贼百众,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他身受不凡,猛地从床上跃到地上,一把踢开捣药杵,再一脚狠狠踢在铭起腹部,立刻将他踢出房中,剧痛从小腹传来,铭起疼得心神大乱,那走己又是猛冲过来,有一脚直接踢在铭起脸上,登刻将他在地上踢得打滚两转。
幸亏铭起身子健硕,否则这两脚都会要了他的命,从床上醒来坐起的依凤早已看得懵了,呆呆看着走己对铭起拳脚送去,也是吓得不敢开口。至铭起瘫软在地,口鼻冒血,全身颤抖抽搐,走己才罢手,喘气间冷哼道“见你救过我,放你一命,依凤她早已经不愿再随你过穷苦日子,她要随我上山去,你敢说什么么?”
其双眼一瞪杀气此刻冲入铭起心窝,他肝胆欲碎,连连点头,双目中尽是恐惧。依凤赤身裸体从床上下地,快速穿好衣衫,欲去扶铭起,只是走己抬手一拦,道“你现在和他没有干系,是我夫人。”
说完搂住依凤肩膀向外走去,道“走吧,离开这个穷乡癖壤。”依凤还是有些余恐未消,神色有些木纳,麻木地随走己向外走去,目光落在铭起身上许久,直至走出房外她猛地醒来,道“还有海儿。”走己冷看她一眼,凌厉如刀的目光将她吓得不清,一时再不敢开口,心底渐渐有了悔意。
走己道“野种。”其抬手一挥,匿藏在不远处林子里的山贼纷纷出现,立刻聚来。
正满心欢喜,推着一头刚刚宰杀的猪肉的王屠夫,见这一众山贼,又见在山贼中那山贼头子怀中不是依凤是谁,不过见她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再瞥瞥那山贼头子,正是这些日出没在村里的男人,心底有些明了,弃下推车冲进木屋里。
见铭起瘫软在族里踌躇,王屠夫心底又急又怒,铭起在村里为人远近闻名,这王屠夫更受他不少恩惠,平日里对这铭起郎中又亲又敬,此刻想他受了这等事,心底怒火翻腾,他道“铭起,铭起,你没事吧?”
铭起迷迷糊糊睁开眼,见王屠夫面貌却是不断向后滚爬,道“别打了,别打了,依凤你带走,你带走,我什么都不会说,不会说。”王屠夫心底明了,暗自叹息一声“铭起郎中就是胆子太小些。”
他安慰了铭起几句,见他还是余恐未消,缩在墙角,叹息一声透过窗缝看去,山贼已经缓缓退去,心下这才宽心,这是房内走出铭海,他步履蹒跚,但大眼中若有若无的有一丝哀伤,轻轻依在铭起胸口,唤道“爹。”
铭起身子一抖,眼里的恐惧渐渐消退,看着铭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竟哇哇大哭起来。王屠夫长叹一声,道“铭起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摇头不肯,眼里又涌起恐惧,王屠夫不再追问,只得再叹息之声,只是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惊觉,侧头看向窗外,正是五个山贼折了回来,想是那山贼头子想要把铭起害了,他心底怒气未消此刻再度愤愤而起。目光一瞥一旁药锄,抬手将它抓起,冲出门外。
铭起抱起铭海走近房门立刻将房门闭上,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屠夫被五名山贼围在中心,他药锄持紧,猛地向左侧一个山贼挖去,挥得猛急,显然是练过。这山贼见对方出手不凡,心底也是大骇,全力挥刀挡开,咣铛一声那药锄的锄柄碰在刀上断了,药锄立刻飞在这山贼脸上,挖在他眼睛里,血肉残废,那人登时毙命。
另四名山贼见对方出手就杀了一个兄弟,心底惊骇之余,同时挥刀砍来,王屠夫三十余岁,正值壮年,年轻时还去参军过,做过千夫长,功夫端的是厉害,看他左闪右躲,对方非但没有讨到便宜,反而吃了不少拳头。
斗了一阵彼此都已经力困,四名山贼面目於肿,心底渐渐怕了,王屠夫厉喝一声,其声宛若奔雷,一喝之时全力向着一人踢去,这一脚出其不意直接落在那人下阴上,听得惨叫一声,此人昏厥倒地,口吐白沫,想是碎了。
另三人挥刀从左右上三方压来,王屠夫出手身子向前一送,猛抓住一人握刀的手臂,用力一扭这刀直接横挡在头顶,挡下一道,到左侧一刀直接从他背后砍过,他吃痛,但立刻忍住,猛地挥动此人的手臂,那长刀随着削出,立刻结果了另两名山贼的性命。
借势将这名山贼推出,抬手抓过他手中的长刀,转而上前一步直冲,一刀劈下这山贼的头,鲜血直接冲起一丈高,铭起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隐隐又在胸中隐隐涌出一股热血。
他愣了愣神,打开房门将倒地的王屠夫扶进屋,为他缝合伤口。待王屠夫醒来已经深夜,他道“王老弟,我…我想学你的功夫!”王屠夫一愣,看着铭起的目光有一丝诧异,一旁铭海也是猛地抬头,看着他那还有胆怯的神情,大眼睛里有一丝精光闪过。
“你想去报仇?”王屠夫问道,铭起吞了吞唾沫,心底也是忐忑,点点头。王屠夫哈哈哈大笑道“你去把山贼尸身挖出来,剁开,我就教你。”
“好。”铭起咬牙一应,握起厨房菜刀走出房门,心底一片空白,当即走入林子里,刨出一具尸体,他眼里的恐惧已经化为了疯狂,心底一片空白,看他菜刀不断剁下,已经凝固不少的鲜血,依旧有不少溅在他脸上,疯狂的铭起舌头一卷将这鲜血卷入口内,手下不断砍下,直将菜刀砍钝了才罢手。
他大喘了几口气,回过神全身一个惊颤,连滚带爬得向后退,突然看到一个影子,正是铭海,他弱小的身子又站起,道“爹,我恨我娘。”说出这一句,铭海却消失了。
铭起刚是疑惑,余光中才发现自家已经被百个火把照亮,光亮下,有一对男女从屋内走出,正是依凤,走己,因是黑夜,即便他在二十余丈外的林子里众人也没有看见。
反而铭起看得真切那两人的神情,依凤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全身颤抖可见,她一身富贵人家的衣衫,已是溅开一片血红,胸口挂着一颗血红的小小头颅,那双眼还未闭,尽是恐惧和怨恨,这不是铭海的头颅又是谁。
铭起愣在林间,静静看着铭海那瞪着他的大眼,张开的嘴好像还在呼唤,爹~
还有凄厉的唤声在耳边回荡,他宛若行尸走肉的走回那尸体旁,双眼透出一股空洞,不知是恐惧过度,还是其他,已经碎成烂肉的尸体被他一把抓起,缓缓送进嘴里,慢慢咽下,静静望着林子外的山贼,也不做声,也不哭泣,更面无表情。
走己大笑了两声道“去屠村。”百个山野哈哈哈大笑,发出阴阳怪气的欢呼,一众人很快散去村中,惨叫声立刻接踵而至,一片片火光亦随之升起,就在此刻,走己扒光依凤的衣衫就在木屋前不断交合。
依凤已如行尸走肉,任他作贱,其正面正好面对着这片林子,她好似看见了一对诡异的目光,这目光没有杀气,没有痛苦,没有任何悲欢喜乐,奇异却透着一股冷,冷到无法想象。
直至晨早,走己率他百多山贼回去,铭起坐在一个坑前,只剩了一片碎骨和衣衫,血肉,已经被他吃尽,吐出最后一块骨头,他站起身,向木屋走去。
内堂只有鲜血,内屋,地下躺着一具无头的幼尸,床榻之上,王屠夫早已被开膛破肚,脑瓜也被砸开。铭起抱起铭海的尸身,紧紧抱在怀中,两行冰冰冷冷的眼泪落下,他发出一声咆哮“依凤,走己,铭起会回来的!”这一声中,弥漫难以想象的痛,哀。
当一个人已经成为行尸走肉时,他已经没有恐惧,而此刻的铭起,就是如此。他低低看着怀中,一条两色小蛇从铭海衣中钻出,顺着盘在他肩头,蛇眼中隐隐透出一股忧伤,铭起的看着这小蛇,三年前曾在与依凤成亲的夜里,这条蛇被人砸伤了,他出手救了下来。
他麻木道:“这什么医,什么善,都是狗屁,救人,哪有杀人来得痛快!”转尔抱着铭海的身子走出木屋,点燃一个被山贼留下的火把,丢进这木屋里。转身便向远处走去,这村子一夜间已是一片焦土。
十年之后,一行军马至此,其中身批金甲,面恶的首将抬手一挥止住众人前行,他淡淡回头,道“所有人,就地扎营。”此人黑须已长,面上一道凶狞疤痕从额头直铠甲隐没,不是铭起又是谁人?
他双目犹如冰刀,凌厉,却又寒极,这一小小村庄的焦土已经随十年岁月变化,一条小河从其中流淌而过,就在铭起等人扎营不远处,有颗老树,树干折断了,其分枝却很茂密,记得那是被雷劈断。
树下有一家人,当年化为焦土的木屋废墟上重新建起了一座木屋,一个幼童坐在池边,整个村子只剩了这一家人。
铭起走上前,那少年听得脚步声回头来看,其大眼灵动,回头看来,非但没有惊恐,反而笑道“你是铭起郎中么?我叫王海,是王屠夫的孩子。”
从他衣襟里一条双色小蛇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