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已至,睡火莲花期又到了,睡火莲在翠湖上翩翩起舞。与去年不同,翠湖中星罗云布地飘着许多空酒瓶,每个空酒瓶里都有张纸。经过,每日坚持不懈地锻炼,他不只行动方便,能跑能跳。一日三餐照旧以那几十种药材为食,凌晨四点至夜晚十点,吃药,训练每练习三个小时休息一个小时。分别锻炼拳脚,视听及呼吸。表面上他恢复了健康,其实每次剧烈运动过后他都干呕,头晕,气喘得厉害,尤其脾脏受过的伤害难以修复。可是,这并不阻碍他每日的锻炼,因为他仍然丧失武功,连陈塘都可以轻易击倒他。
莫月给他买的衣服,他都舍不得穿,全部挂在衣柜里展览,睡觉之前慢慢欣赏。每件衣服都有一件穿在身上的替代品是他托家丁买的,款式一模一样。他既能保存莫月的东西,又能把她选的衣物穿在身上。
这天,他和李惜朝过招,被击倒了无数次,没了力气,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气。他发现身上的衣服胳肢窝破了一块大洞,他把衣服脱给家丁,让家丁去铺子里再买一件。家丁拿着衣服,去了服装铺子,买了件一模一样的回了别墅。
白泽坐在翠湖边休息,无聊数着翠湖里的酒瓶。
“李真已经上过庭了。”
“怎么说?”
“目前证据不足,陈塘请了宋时节,上海最出名的律师。”
白泽叹了口气:“陈塘的脑子和财力,猜到了,一定会给李真脱罪。”
李惜朝另眼相看道:“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白泽笑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的七情六欲怎么可以浪费在她的身上。”
“你的理想呢?你的法义呢?你的框架呢?都不要了?”
“从小到大,我做了许多看似常人不能做的事。活阎王,白警官薄山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不就是站在巨人的肩头,做了一些人该做的事而已。这几个月,我看了许多阿月的书,一直以来,我目空一切,自许英雄能造时势。其实,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时势造的英雄只是一般的英雄,天下这么大,历史这么久,哪里没有时势,而造时势的英雄千年难得一遇。可我更次,一个被家世培养出来的假英雄,在这种物竞天择的进化时代,靠显赫背景只能做一些填缺补漏的事,也能叫做英雄?不懂国民之原理,不通世界之大势,不明白政治之原委,还给自己戴高帽,你说幼稚不幼稚?”
“那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等身体好了继续填缺补漏呀。”
李惜朝揪着白泽的脸,东瞅瞅西看看:“你还是白泽吗?难道你是-阿爹?”
“什么阿爹,不过你要认我做爹也行。叫来听听。”白泽抛了个媚眼儿,憋着坏。
李惜朝对着楼里大喊:“映秋,白泽说他是你爹!爹,白泽他疯了,他说他是·····”
白泽捂住他的嘴巴,同他打闹,被李惜朝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李惜朝:“嘿嘿,小子诶,想当我爹,看看谁是谁的爹。”
突然,一条狼狗从翠湖中游来,嘴里含着一个酒瓶,穿莲破湖。狼狗上了岸,对着李惜朝“汪汪汪!”狂吠不止,李惜朝跳起来躲开狗。“白泽,这条狗好像旺财。”狼狗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泽“呜呜呜”哭嚎。白泽抚摸它的头顶,它赶紧蹭过来,围着白泽开心地打转,一边打转,一边“呜呜呜”嚎叫。
“你是旺财吗?你真的是旺财?”白泽挠着狗脖子问。
“汪汪汪!”直叫,狼狗好像在承认它的身份,一下扑在白泽的身上,舔他的脸。
“迟木岛解封了?狗都放出来了?”
“怎么可能,现在睡火莲花期,阿月一定很忙。介不介意你叫旺富吧,和旺财很像哈哈哈。”狼狗可怜巴巴地“呜呜呜”嚎叫,蹭到白泽怀里躺下。白泽指着李惜朝命令道:“旺富,给我咬他。”
狼狗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惜朝,一跃向他扑去,追着他跑,白泽跟在后面哈哈大笑。
夜里,白泽担心狼狗伤人,给它戴上项圈拴在楼下。
清晨,白泽正在翠湖边练功,一套拳法下来,白泽已经大汗淋漓,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白映秋从身后悠然走来,递给白泽一张毛巾:“大哥,我来给你送礼物来了。”
白泽接过毛巾擦汗,白映秋:“还是去洗洗吧。我在海棠街给你准备了惊喜,去看看。”他擦擦脸,微笑着去洗了澡,牵着狗去了海棠街区。
在路上碰上孙蛮,孙蛮走在他的身边,义愤填膺地讲述李真的案件。白泽忖度片刻:“你对她的控罪,有哪些?”
“诈骗,倒卖人口,窃取国宝。”
“数罪并罚不可能,诈骗和窃取国宝证据不足吧,脏物要么藏了起来,要么早卖了。就告她倒卖人口,光这一条就死最难逃。惜朝可以找到更多的人证和受害者。陈塘请宋时节,你去请甘泉那个检察官唐镜旁听,他疾恶如仇在中央政府有背景,法官不敢因为收贿而轻判。还有,陈塘的娘一直反对她们的婚事,拉拢他的娘出庭,看清李真的真面目,断了陈塘的资金链,让李真自辨。”
孙蛮茅塞顿开:“对,我怎么没想到。”
“一年多前,我也查过李真。这个人心是黑的,别小看她是女人,她至少贩卖过近百名儿童和少女。全国十几个人贩窝子,相当狡猾,她从不露面,只和人贩头子用电报联系。盯紧她在新绛电报局的内应,死磕那个人,只要他指认李真,李真就满盘皆输。”
“那个人是聋哑人,什么都不知道。”
“糊涂呀,他在电报局工作那么久他说不知道你不会傻到信了吧?以前发的电报内容大有文章,不可能丟。那是账本!单据!贩卖人数,成交的价格,固定的收发信件人,你不会没查过电报局的电报吧?”
白泽一口气说太多话咳了两下,孙蛮轻轻拍打他的背,帮助他呼吸顺畅。突然,狼狗挣脱缰绳冲向前方。莫月冲过街道,一把抱住狼狗:“旺财!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天!”旺财一直舔她的脸。
白泽目光凝滞,呆呆地看着眼前。
“阿月。”
莫月身着着白衬衣,浅棕色背带裤,头上盖着一顶前毡帽。听到有人叫她,她回顾后方。白泽和孙蛮亲密地站在一起,她面色一沉,面上似乎并不是欢喜。
她等了白泽一年,他都不愿见她。如今,竟然和别人悠哉悠哉地散步逛街,还抢了她的狗。她气急败坏地解下旺财的项圈,扔在他脸上。“人我管不着,狗是我的!”项圈擦伤白泽的脸颊,莫月微微一怔,又狠下心抱起狗跑回家。
白泽毅然追出去,从信摊惊鸿跑过,孙天起直起了身子。
那夜雷阵雨,莫月冒着被雷劈死的危险从青衣江游到白泽楼下去见他,是张莲生把晕厥的莫月背回山顶别墅。因元容生辰将至,张莲生渴望回火莲村为其庆贺,与思念多年的母亲团聚。离家两年,莫月以让杨晓蓉上学为条件同意带上张莲生一同回火莲村。在火莲村住了三个多月,她终究挨不下去,上了索朗措姆的竹筏回薄山,临行时,旺财追上竹筏,她就带上它一起离岛。
莫月一路狂奔,跑回家抱着狗躲在被子里。
狗听到动静从床上跳下来。
白泽推开院子大门,平房的变化简直翻天覆地,只有那颗黄角树依旧茂盛粗壮。院子里黄角兰的芳香馥郁;室内装潢得焕然一新,多了许多家具,书柜,餐桌;客堂形形色色得点缀着盆栽,饰品,挂钟;屋外还放着个烧饭的小火炉;玄关处摆着一双大码拖鞋。
白泽换上鞋,掀开被子,只见莫月紧闭双眼,五官揪作一团。他轻轻捏捏她的脸,捧着她的脸热烈地吻下去。吓得莫月,直接把他推倒在地。他坐在地上一直笑,莫月气不打一处来横眼瞪着他。
白泽挑了挑眉,嘴角还带着笑意,猛然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更加热情地强吻她。莫月越推开他,他的手臂锁得越死,吻得越激烈,直到莫月不再抗拒。他低吻她的额头,鼻子,唇。
他的唇在她脸颊摩挲。“阿月,阿月······”他不停地唤她的名字。
“嗯。”她轻轻回答,愤怒的语气已然消了大半。她背对着他:“为什么不见我?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啊?勾引人吗?”
白泽长舒一口气:“还不敢相信是真的,这样的梦做多了,已经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他从身后环抱她,靠在她的肩头,气息拂过她的耳边。
“为什么撵我走?我每天都去找你,你为什么不见我?我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少怨言多少莫名其妙吗?你撵走我,至少有个理由,你知道我这次抱的什么心态回来的吗?我对自己说,我这次回来只求能见上你一面。你知道因为你,我经历了多少绝望吗?”
“你继续说,我听。不开心,咬我也行。”白泽闭上眼睛,手抱的更紧了,“往脖子上咬,可以转过来抱着我吗?阿月?”
他的声音很温柔,再坚硬的石头也会被融化。她转过身,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她情不自禁地将唇贴在他的唇上,轻柔地吻他。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心脏咚咚跳的很快。忽然,他的后脑勺被一个小东西磕得难受,他顺着头摸出一颗白玉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