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生不出来,杨大夫,你行行好,给我大媳妇看看吧。都已经一天了,她还是生不出来!再这样下去,那可就不成了啊!”
章秋芬早就被送回唐家生产了。医馆门口,唐雨顺跪着苦苦哀求,唐云富则拦着别人,不让其他人进去看病,唐老太就坐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撒泼打滚,还挥拳揍靠近她的药童,非要杨冕去给她大儿媳妇治疗。
“我老太婆今天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你杨大夫的事!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大夫,结果就是这般下贱的东西,连人命都不顾!我老太婆一家子都来求你,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打发我们走!你这个只认钱的黑心肝玩意儿!”
无论他们怎么喊,那杨冕就是不出来。
单纯的老太婆骂街可没什么可看的。
就在唐与柔转身想回破屋处理采来的草药时,宋茗满手是血,跌跌撞撞地跑去医馆门口:“娘,大嫂她怕是不成了!稳婆说……稳婆说……”
唐老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厉声问道:“稳婆说什么?说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
宋茗看了周围人一眼,像是在公布什么重要的消息,故意吸了口气来停顿,当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后,大声喊道:“稳婆说,大嫂原本好好的,都是喝了这医馆的仙药才惹出来的事。说不定就是这仙药把您的孙子给喝傻了!”
众人哗然。
门口站着的小药童见状不妙,转头奔回医馆内,像是去叫杨冕了。
最近医馆里的仙药卖得特别好,可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仙药泼脏水,那很可能动摇医馆一贯的名誉的。
这可比她不小心秀了医术要严重多了。
唐与柔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转身向破屋的方向走去。
狗咬狗,一嘴毛。
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反正与她无关。
令她意料之外的是,破屋竟然来客人了。
三伯娘和四妹都在院子里,和幼娘豆儿一起围坐在矮桌边,四人正在吃着面饼子。
灶台上的面饼团还有多余。
已经说过明后天不去县城了,这饼子想来是幼娘多做的,特意给她留的。
这么说来,这两人在她做饭之前就已经到了。
她们竟然不用做家务,特意来破屋做客?
这会儿来做什么?
又能来做什么?
“柔丫头,你回来啦……”沈秋月神色不安,拿着饼就站了起来。
“姐姐,这里有饼吃。”幼娘走过去,想去接唐与柔的竹篓。
这里面可有灵芝呢,尽管幼娘轻手轻脚,但她也不敢冒险让她来拿。万一碰坏了边,把孢子粉给砸出来,可就不值这么多的钱了。
唐与柔:“没事,你管你吃。”
幼娘闻罢,跑去灶台边,给她烘起了饼子:“我已经半饱了,桌上还有饼子,姐姐一定饿了,姐姐先吃。”
唐与柔将竹篓里的草药取出,放到之前晒草药用的板子上,铺开。
竹篓里还有灵芝,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露财,便将竹篓小心放在枯草垛上。
三伯娘手里拿着饼子,却是吃不下去了,有话没话的和她闲聊:“你这是上山了吧?”
“嗯。”
“天凉了,山里阴寒,你记得多加件衣服。”
“嗯。”
唐与柔随便应了声,也不拓展话题,取过布来,从水缸里往木盆里舀水,端到篱笆边洗着脸。
哗啦啦的水声在院中响起。
本来唐豆儿还在跟三伯娘他们说着话,这会儿也低头乖乖吃饼,一句话都不说了。
沈秋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打破僵局,愣愣地站着,一点都不像一个长辈,反而像个丫鬟似的。
农村里的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这样的性子,放哪儿都是被人欺负的。
因着沈秋月过往对她们还算不错,本来唐与柔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她很善良,心肠好。
可她好心好意给沈秋月治脚,她自己无力保护自己不说,还被众人抓到她跟前来,当做医术不好的证据。
她可是一个长辈啊!
就算会被唐老太打骂,夹缝求生,也该学着点,想想怎么不牵连这些对她好的人。
如果她这样柔弱无能,光有善良又有什么用?
唐与柔已经试着帮过了,实在扶不起,难道以后回回遇上事,都要依仗她不成?
现在都分家了,她没将这两个人轰出去已经不错了。
“哟,坐下吃呀,别客气。”
她随便说了一句,也不管沈秋月有没有坐下,自己率先坐在幼娘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饼,就着盐菜吃了起来,转头问唐豆儿,“我饿死了!今天没猎到兔子吗?”
“猎到了!我和二姐姐抓了一窝呢!有两个大的,三个小的,但我们没笼子,就关到阿金叔叔的家里了。他说给我编个笼子,明天让我去他家拿。”
“咦,你长牙了,我瞅瞅。”唐与柔将饼叼在嘴里,双手掰过唐豆儿的脑袋,借着火光,看着他乳牙胚上冒出的小点,然后点头说,“真的长牙了。之后吃东西要小心些,这幅牙要是崩了,以后可就只能像黄婆子那样镶金牙了。”
“真的吗真的吗?豆儿马上就有牙了!”唐豆儿高兴极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跑去问幼娘,“二姐姐快看看,豆儿长牙了吗?是不是大姐姐在骗我?”
灶台边,幼娘正贴着饼,手上沾着面粉,嫌弃地说:“你走开啦,嘴巴臭烘烘的!”
“哈!”唐豆儿故意对着她哈气。
唐幼娘嫌弃地跑开了:“臭死了!”
院子里充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又热热闹闹的。
沈秋月将三人看在眼中,连在唐家吃不着的饼都吃不下了。唐菁则默默跪坐着,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饼。
“那个,柔丫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她似是想道歉。
唐与柔这才想起来,问:“对了,沈大娘,我都忘了,我给您医过脚。现在您脚怎样了?想来是该好了吧?”
“你、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