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掌柜循着声音来源,这才发现高柜台后踮着脚的小丫头,仔细盘问她要买天麻的原因。
唐与柔随口报着头风的症状,又要了羌活、独活、当归、地黄等佐药,谎称是村里赤脚大夫给的方子。
然后就被索要了六两三钱银子……
真的好贵!
但要知道那黄婆子常年做卖人的营生,其实并不差钱,想说服她,唯有药石是她的七寸。
唐与柔略作思考,终是付了银钱。
只可惜空间中的福果不敢拿来卖钱,要是被人发现她有这些神奇的果子,说不定婆子们会将她捉起来,说成河妖附体,大卸八块。
趁着掌柜抓药的时候,她赶紧踮起脚,趴在柜台上,目光快速扫描着后方的药柜。
县医馆和杨冕那骗子卖的药果然不同,这里的药材更全,成色上佳,药香味也很正。虽然炮制方法偏古,价格偏高,却是真正能治病救人的。
只要记住这些药名,再去看看病人都得什么病,就能推测哪种药材最稀缺,回去采对草药的种类就能发一笔横财!
她正背着,门外突然闯进一个农民扮相的年轻男子跑到柜台边将她挤开。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惊呼:“哎哟!”
这年轻男子身穿普通麻布衣,背着麻布行囊和耒耜,但鞋子却是崭新的,像是没踩过泥。
他看见了唐与柔,惊讶地扬起眉毛:“咦又见面了。”
唐与柔茫然。
她什么时候跟他见过了?
司马煜将唐与柔扶起,听见店外街头有人在吵闹,又急忙转身,故意掩盖嗓音,沉声吩咐掌柜:“掌柜的,给我拿十枚大山楂丸。”
边说,竟从顺袋里摸出一两整银来拍在柜台上。
唐与柔瞠目结舌。
哪儿有农人会用整银来买什么大山楂丸的?农人想吃山楂,哪里需要来药铺买了?
门外喧闹更响,只听见有人喊道:“有没有看见这画像上的人?”
路人:“没有见过。”
路人女子:“从未见过这样俊俏的小哥,犯什么事了?”
问话的人想来是官差,官差恶声恶气地打破那女子的幻想:“这画像上的人无恶不作,掳走稚童,虐杀老人,还是个采花贼,老少不忌,长得再丑的大闺女都会被绑走,先奸后杀。尤其你是这样的小娘子,更得小心点!”
唐与柔听着门外的动静,再看了看眼前鬼鬼祟祟的年轻男子,歪头。
这么巧?
买个药还能遇上贼人?
两个官差很快查进了药铺,拿着画像,逢人就问。
“小丫头,你坐地上干啥?”官差低头看唐与柔,但显然只是随口一问,还不等她回答,就问,“你见过这男子吗?”
唐与柔站起来拍了拍灰,看向画像。
画像中是个年轻男子,大约十七八九的年纪,头戴发冠,脸庞略显稚嫩。明眸善睐,英气逼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贼人。而且画像中的衣服头冠不像是寻常百姓,更像是士族。
这可不就是这个假扮农民的人吗?
刚才来县城的时候,吃了一颗她从来没吃过的风福果。据说,风福果能让她思维变得迅捷,耳聪目明的,反应力也会加快。此时,她突然觉得头痛,脑海中闪过两人相遇的画面。
在某处雾气氤氲的地方,她见过这名公子敞着衣衫,来到她面前,和他说过什么。
敞着衣衫?原来她竟见过这采花大盗?!
记忆和现实叠加在一起,唐与柔狐疑看向柜台方向,正好看见这年轻男人把大山楂丸一股脑地都塞进嘴里大嚼着,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让他英俊的脸变了形。他在两个官差之中,堂而皇之地离开,竟没人起疑。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唐与柔抽了抽嘴角,又看了看官差。
这两官差是不是眼瞎?竟连这样的伪装都无法识破?如果官差如此无能,她指认了这贼人,会不会被他呢?
她皱起了眉,对官差说:“没见过。”
兼人贩子、杀人者、采花贼于一身的贼人竟然敢这么嚣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闹市中。
她突然担心起南市摆摊的弟妹来,拿着天麻丸的药包,行色匆匆地回了南市。
然而南市那边,岁月静好。
弟妹还乖乖地坐在摊位上,因着挑选的位置好,即便太阳变了位置,也没有让两人晒到。
摆摊竟然有了收获?
唐豆儿看见唐与柔后,兴奋地扑进她怀里,手里握着几个钱串子递给她看:“大姐姐大姐姐,三只小鸭子都卖出去了!那人还问我们怎么编的蝴蝶结,二姐姐不肯教,只把手中编的蝴蝶结都送了她。”
唐豆儿说得颠三倒四。
唐与柔坐下来,听幼娘细细转述。
原来是有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和丫鬟要去胭脂铺,正好见到摊位上有三只可爱的小鸭子,还夸蝴蝶结灵巧可爱极了,就想问他们买下。
唐幼娘心虚地报出了高价,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还价,很豪爽地就买下了。
一只鸭子要了一钱银子,三只就是三钱!
唐与柔不以为意,追问唐幼娘:“你可知那是哪家的千金?”
唐幼娘摇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胭脂铺的老板,小声说:“那老板唤她‘伶儿’,我猜该是歌坊里的伶人。她是出胭脂铺时买的,那唇上涂的胭脂,虽是好看极了……”她说着说着,又突然改口,嘀咕着,“但这太招摇了,像我们农家,还是别那么招摇为好。”
原来是伶人,难怪出手阔绰。
唐与柔默了默,看向胭脂铺里。
一盒胭脂就要一两银子,一瓶香粉竟然要一两五钱,香囊、蔻丹、画眉的青黛石黛的价格从三两至几十两银子不等。
唐与柔答应下来:“等以后赚大钱了,姐姐买给你。”
唐幼娘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要,幼娘不要。这太浪费了!”
唐豆儿听罢,也凑过来:“豆儿也要!”
“男子汉涂什么胭脂?”唐与柔伸手点他脑袋。
唐豆儿挠头:“可是,唐状元他私塾里的那些书生全都是涂胭脂的呢,还会涂水粉,把脸弄得白白的……”
三人继续摆摊。
眼看那些瓦当耒耜是没人买,唐与柔将它们收起来,只放了个瓶子在外面。
即便如此,三人又坐了两个时辰,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人愿意问这瓶子的价格。
唐幼娘等得无聊,趴在唐与柔膝盖上睡着了。唐豆儿的小鸭子卖出去了,手里没了个把玩的东西,无聊得很,翻着包裹里的箭支,拿着当剑,在角落里比划来比划去,时不时发出嘿哈几声,很是中二。
唐与柔寻思着在这里摆摊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当铺不要,摊位也难卖,难道要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转卖给小贩?
正想着,只听着“铛”得一声,吓了她一跳。
幼娘被吓醒,惊恐看着那个壶。
弓箭入壶。
唐豆儿不小心把弓箭扔进了壶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把壶带倒了。
“唐豆儿!你想把我吓死?”唐幼娘爆发了,起身想揍他。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唐豆儿见状就往外跑。
两人在街上追追打打。
唐与柔将彩釉瓦罐扶起来,仔细查看有没有裂痕,又觉得往壶里扔东西的画面似乎在游戏厅里见过。
她突然茅塞顿开。
“投壶!可以把这堆破玩意儿通过投壶卖出去!”
这下可以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