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贾竟没被糊弄到,哼了声:“这是两码事,你怎可私自带人去酒窖?你知道那儿放着的酒有多贵吗?!”
柳长卿辩白道:“娘,这次我们不是说笑的!她的计划的确很不错,我听着都十分动心呢!”
柳贾抬脚就要踹他,他在后院里抱头逃躲。
梅姨在旁劝道:“贾姐儿,这丫头就是我跟你说的,想出投壶的那个。你不妨听听她的把戏,说不定很有用呢。”
她拉着柳贾,也是想将她从柳长卿身边拉开,省得他再受皮肉之苦,嚷得嗷嗷叫。
柳贾哼了声,对梅姨说话的态度温和了些,却还是拒绝道,“摆摊和卖酒是两码事。”她皱眉继续教训柳长卿,“你给我现在就滚回学塾,给夫子磕头认错!等我从庙里回来再教训你!”
“好吧……”柳长卿垂头丧气的朝外走去。
此时,全都有从外跑来,跑得满头大汗的:“东家,不好了东家,白老儿说明个不卖咱包子了。明天给木匠们送去的饭里没有包子,这可怎么办?”
见有正事,柳长卿暂且退到了角落里。
唐与柔便也站到他身边去,悄悄观察着柳贾。
这女商人余怒未消,反问:“你是掌柜的都没有办法,还要来问我?”
全都有被这么一问,顿时慌张了,急忙想出备选方案:“东家,福满楼里麦子够,磨成粉立刻就能用,也正好收了狼肉,的确能凑合做馅儿……可如果这样,明天福满楼的点心就得现在做,今晚抽不出人手。”
看来这卖包子的的确有几把刷子,生意都和福满楼做上了。
这两天投壶的人数应该明显减少了,若是这包子铺老板准备了许多材料用不掉,说不定就会找福满楼这样的大酒楼接盘。
唐与柔心中随意猜测着,却被柳贾的怒吼吓了一跳。
柳贾对全都有咆哮:“抽不出人手,你就不会把那些洗碗的叫过去做点心啊?!那些捏泥巴长大的,捏几个点心还不会?!”
全伯像是已经被吓习惯了,劝道:“东家您消消气,我这傻儿子脑子不灵活,可人是好的。”
柳贾:“你闭嘴!”
全伯退到一边。
全都有汗颜,道:“可厨子说那是他的拿手绝活,不答应啊。”
“那就叫那些洗碗的,用大厨配好的馅随便做点什么,明天就卖他们做的这些。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变通!这点心又不是我福满楼的招牌,偶尔一天做丑了又如何?味道对不就行了?不会那些花样就做最普通的!”柳贾嫌弃着,问,“那白老儿卖包子好好的,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可是家里出了事?”
全都有道:“还真是。听说是他家的小女儿去了景公子府上,至今未归,可景公子却说那小女孩早就送回街上了。白老儿发动全家人正满城找人呢,还让我们也帮忙找。可福满楼这会儿生意这么忙,我哪儿有空?听说他明日不送包子了,就急得焦头烂额的……哎哟东家我不说了,我去找人做点心了……”
他转身就跑了。
听见景公子,唐与柔疑惑地抬起头来。
柳长卿感到奇怪,问:“小景要吃包子,找人买就行了,何必还将那小孩带走?”
唐与柔点头,她也想知道。
柳贾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滚去学塾?”
柳长卿愁眉苦脸地离开酒肆后院。
唐与柔犹豫一下,没有跟上。
柳贾瞅了她一眼,皱着眉:“这里是酒肆后院,无关人等就请出去吧。咱们走,别误了庙会上香。”她挽着梅姨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梅姨却道:“贾姐儿,你就让这小丫头去帮你卖酒吧。”
唐与柔惊讶地看向梅姨。
她和这梅姨也就几面之缘,之前只不过在她店门口摆了投壶摊,还给她卖掉了一些水粉。要知道景公子至今没问她将那些水粉要走,这笔银子现在还留在她手中,梅姨其实通过她的投壶摊,赚到的水粉钱并不多。
她这会儿怎么会总帮她说话?
真是太奇怪了。
“嗯?”柳贾皱眉,不懂姐妹为何在此时突然说这个,说,“那今天我们还去不去庙会了?”
“庙会哪儿有大事重要?”梅姨附耳过去,小声地说了些什么,说话期间,眼睛偷瞄着唐与柔。
柳贾眉毛一挑,转头撇着唐与柔:“小丫头,你跟我过来。”
“?”唐与柔更疑惑了。
……
两人进了酒肆后院,用来算账的一间小屋里。
柳贾用火折子点起了蜡烛,坐到矮几后头,打量着唐与柔:“你这小丫头还挺有能耐,你几岁了来着?”
“十四。”唐与柔站着。
“你有十四?”柳贾没请她坐下,打量着她消瘦的小身板,“个子到不矮,身材看不出来。你是青萸村的?那村子破得很,除了医馆没什么东西,那些山里也没好东西。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宗是不是没长眼,竟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建村子。”
她似是想让她聊点村子的事,可语气却很冲,看不出是有钱人脾气不好,还是故意试探她。
但如果她真的因此生气,这生意必是没法做的。
唐与柔并没接茬,见她没请坐下,便自己坐下了,淡淡道:“正是因为村子穷苦,所以我才长得瘦。我构想过,等冀王爷和那些达官贵人都来郾城,就是卖酒的最好机会。冬天赚到了钱,我自会把身体养起来的,不牢柳老板挂心。”
柳贾见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对她更感兴趣了,眯眼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帮我卖掉酒?可你得知道,我并不愁这酒没人买,你也去过酒窖了,里面的酒怕是把你卖了也买不起。大概这次带你下去,你偷喝了不少吧?”
这话莫不是在污蔑她偷酒喝不成?
唐与柔浑不在意,笑道:“这样的酒没必要喝,闻一下就知道杂质不少。无论怎么提纯,这样的酒一不小心就会保存不当,白白放坏,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存得越多,损失的就越多。反而是那些浊酒,一到大冬天,大家买酒来取暖,总归能卖光,若是不能,损失的成本也不多。”
这显然说中了柳贾的软肋,她沉默了稍许,才眯起眼,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