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卿瞥了掌柜一眼,摇着扇子,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带小柔去酒窖。”
全都有狐疑问:“少东家带柔姑娘去酒窖做什么?莫不是下午喝醉了酒,现在还没醒?”
柳长卿嫌弃道:“你才没醒呢,她要助我卖酒,本就应该去看看!别多嘴了,这儿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那小的去前面忙了。”全都有一拍脑袋,“对了,少东家私自从学塾出来,东家已经知道这事了,您可千万别再惹事了。”
娘已经知道了?
柳长卿摇了摇扇子,皱起眉头,像是在想对应之策。
全都有趁机又说了句:“少东家不如还是安安分分地回家算了。”
柳长卿合拢折扇,朝他脑袋上打了一下:“要你多嘴?我是少东家还你是少东家?没你事了,快退下!”
“得了!”
全都有揉着脑袋,回前面去了。
柳长卿摇着折扇,领着唐与柔走向后院。
等四下无人之时,他转过头来,带着殷切目光瞧着唐与柔:“小柔!”
唐与柔疑惑:“?”
柳长卿显然是平时没少被他娘打,神色紧张:“你一定要助我赚到银子!若是我干点正事,这才有由头好逃过我娘的责罚!”
唐与柔:“……”
哥们你都二十了,向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说这种话,不嫌丢人吗?
福满楼前面还很忙碌,后院更是忙得飞起,吆喝声不断。不时有人端着一大盆菜到前面去分装,角落里散落着菜皮。
井边坐着一群洗碗工,他们用麻布和刷子沾着草木灰水洗碗,手边碗筷堆得老高。有专人负责将刷好的碗拿到一旁水缸里冲洗,再送到后厨和前面。
每个人都在忙,没人理这无所事事的少东家。
空气中弥漫着焦味,灶头烧柴弄得后院乌烟瘴气的,柳长卿嫌弃地捂着鼻子,提过一盏灯笼,带着唐与柔绕过井边,来到柴房左侧的一个木棚前。
“我们看完了酒得快点走,这味儿难闻死了!”
唐与柔:“好的!”
掀开草席,下斜坡就是泥巴挖成的酒窖了。
一走进去,扑面而来阵阵阴气。
几排木架子上放着小坛子,每一坛子都和绣球差不多大,木架上挂着木牌,写着酒名。
唐与柔跟着柳长卿一路看过去,听着他介绍。
柳长卿:“这个架子上的酒是酒窖里最便宜的,比如这青梅酒,只用一百七十两一坛。”
唐与柔:“……”
只用?
求她的心理阴影面积!
“一般只有雅间里的人才会喝。每年夏季都会有不少自东面而来的游商,比如平洲,那边的人喜欢吃蜜果脯,梅子这种酸酸甜甜的。每次都会带奇怪的兽皮过来,他们也不想想大热天的谁会买兽皮……”
柳长卿摇着扇子,似乎是在自家生意做得很大而得意。
唐与柔瞅着他。
他自己都能大秋天摇扇子,为什么不许别人反季节卖兽皮?
她不想解释,好奇道:“我可以闻闻吗?”
“反正又没人,喝一口别人也不知道。”他将酒坛子上重压着的碗从水封边上取下,用竹筒做的酒舀了一点,竟直接对口喝了,哈了口气,“太酸了,我不喜欢。”
唐与柔又无语了一下。
不愧是少东家,或许这些福满楼的常客是吃着这少东家的口水变老的!
不看不知道,来了酒窖后才发现柳家的酿酒行业很发达。因酒窖里都是昂贵的酒,有时候只是取一酒舀,需要反复开启,特意做了现在这种用水封口的坛子。
这种款式的坛子在酒肆里看不到的,那边的只是泥封的普通毯子,做工也很粗糙。
“你要不要来尝尝?”柳长卿问唐与柔。
他现在有了想赚银子给盈盈赎身的打算,也想给家里做点正事,好让母亲少责罚自己。
投壶他本不怎么喜欢,可这的确红遍全程,几乎每个摊位都能看见,据说还帮好多人卖掉了囤积的货。
这次是她主动找来的,若真能卖出酒,那她的功劳就能算在他的头上了。
“好啊!”
唐与柔伸出手,柳长卿就用酒舀倒了一点在她的掌心里。
她刚才想拿个碗的,可担心自己来品尝这么昂贵的酒,会被其他人拦截下来,所以这会儿她手边没有能盛的器皿。
直接用手舀着喝也不是不行,原主以前在山里,若是渴了,也是直接用手去接石缝里流的山泉水的。
唐与柔是觉得不卫生,眼下为了品酒,也就豁出去了。
青梅酒在酒窖里温度很低,滴在掌心里凉飕飕的。凑近嗅了嗅,有股梅子味,借着灯笼的光,这酒的颜色很清澈,毫无杂质。
她将掌心里一小口酒倒入口中,咂咂嘴。
味道很爽口,有点像她以前喝过的鸡尾酒,就是酒味不太浓。这应该是果子发酵后再兑的青梅汁吧。单纯酒曲发酵后,不应该有这样的酸味。
唐与柔问:“这酒怕是冬日里卖不好吧?”
柳长卿摇头,答:“雅间里会放好多暖炉,热得跟夏天一样。这梅子酒春夏秋冬都有人喝。”
之后的几坛,柳长卿也想让唐与柔尝味道。
唐与柔有前车之鉴,生怕这小身板无法及时代谢酒精,到时候若是喝醉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她只嗅了嗅气味,没有喝。
终于,重头戏来了。
柳长卿走到尽头的木架子边,指着上面那巴掌大的小坛子,说,“你要是能把这个卖出去,那才算你有本事。”
“这是点绛?”唐与柔精神振奋,走到木架子边。
这坛子从外观上来看平平无奇,也是用水封的口,已经被打开过了。可酒坛子上积了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柳长卿有些得意,摇着扇子,把阴冷风扇得更冻人了:“你别看这酒坛子才这么点大,这一坛就要卖四千两银子。”
这情报她已经知道了。
唐与柔好奇:“点绛是什么做的酒?”
柳长卿笑得眯起了眼:“你猜?”
唐与柔可不爱听这个,问:“可否能打开闻闻?”
“四千两的东西,我可不敢动。咦,这是什么?”柳长卿突然看见酒架子边上放了一个坛子。
唐与柔瞅了一眼木架,上面没有写字。
柳长卿打开酒坛,嗅了嗅,皱眉道:“哪个不长眼的将这酒放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