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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不堪

过去对于蒋臣来说,是正常状态下绝对不会跟人聊起的话题。

毕竟在那段记忆中,他是一个表面光鲜,内里却令人嗤以之鼻的角色。

他有一对口碑差劲的父母,坑蒙拐骗的大事不敢做,偷鸡摸狗的小事没少做。

因为父母,他从小到大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被人定调成长大也会变成他父母那样的人。

所以他憋着一口气,发奋学习,以阳光少年的形象示人,打脸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摆脱了父母的恶名,成为了与他们不一样的人时,他却发现了姚伊伊的秘密……

蒋臣对姚伊伊不是一见钟情,只是第一眼觉得她合眼缘,后来又无意间撞见几次,这才渐渐地生了好感,于是利用学生会职务之便,获取到了一些她的基本信息。

姚伊伊当时卖力装穷,浑身上下连一件小有名气的品牌衣服都没有,化妆品也舍不得买,整天素面朝天,蒋臣还真信了她就是一个跟自己家境一样清贫的普通学生。

直到大二开学前的暑假,他没回林城,留在崇城打工,在一家高奢男装店做导购。

那天他站在店门等待顾客,而店门外,却突然闪过了一张熟悉的俏丽面孔,她身上穿着印了名牌LOGO的高奢女装,身后保姆手里拎着的十来个袋子上,同样也印了那个名牌的LOGO。

在学校里只有一张脸会闪光的女孩子,出了学校,竟然就变成了全身上下都在闪光的人间富贵花……

这让识破姚伊伊装穷的蒋臣一下子就慌了,深埋骨血的自卑也一点点渗出。

那些曾经产生的想要追她的冲动,一瞬间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他以为的同样清贫,门当户对,原来真的就只是他以为。

事实上,姚伊伊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奋力跳跃都未必能碰到门槛的那种世界。

从那天起,蒋臣便说服自己不要做梦,要看清自己的处境,想清自己有没有恋爱的资格。

很快,自我洗脑成功,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对姚伊伊动心钱,只有学习、打球、打工赚钱。

只不过没多久,他的父母就突然跑来崇城,他们嘴上说是想他了,来看他,但蒋臣根本就不会蠢到相信。

结果当晚,债主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证实了他爸妈来崇城的真实目的——躲债。

幸好,两人不敢借高利贷,也不敢借太多,连本带息只有两万,蒋臣拿出奖学金和平时打工赚的钱,就给他们还了债。

父母嘴上说以后不会再给他添麻烦,可蒋臣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他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肯定比现在还多。

所以想要尽快改变命运,那他就得舍弃一些东西,才能走上拯救自己的捷径。

而那些东西,便是良知与自尊。

下定决心后,蒋臣又开始关注姚伊伊,当他得知姚伊伊正在邀约自己高中学弟封宁做模特时,他便卑鄙无耻地连封宁也一起利用。

他请封宁吃饭,趁他醉酒的时候让他答应帮自己追求姚伊伊,封宁酒醒后虽然也表现出了一丝被迫的无奈,但还是按照约定,开始帮他从中牵线。

近距离接触姚伊伊后,蒋臣发现她并没对自己产生那种合眼缘的情感,所以追求起来难度有些大。

可这点困难跟他的人生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耐下心来,蒋臣不急不躁,对她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照顾,犹如细雨润物滴水穿石,终于在大三下学期时,成功得到姚伊伊的青睐,正式转正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那一天他很开心,却也很难过。

开心自然是计划得逞,有了她这个富恒千金的帮助,他未来的路一定会比现在好走成千上万倍。

难过则是因为一路挣扎,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他父母那样,口碑差劲的人。

除此之外,他的心也变得混乱异常,他仿佛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因为每次对着她的时候,愧疚总是赶超爱意,甚至令他分不清自己对她好,是因为喜欢,还是单纯在赎罪。

在那段交往的短暂时光里,蒋臣非常厌弃自己,如果不需要约会收拾自己的话,他根本都不会照镜子。

他觉得自己丑陋,却又恨自己丑陋得不彻底。

要是能彻底失去良知,他一定会比当下活得轻松。

至于封宁也在相处中喜欢上姚伊伊这件事,蒋臣其实比他自己发现的更早,真是应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句话。

但封宁碍于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表明。

其实被自己折磨得快要疯魔时,蒋臣还挺希望封宁“第三者插足”,或者姚伊伊移情别恋的,这样他的计划就能被破坏,从而以失败告终。

可是,他们都太有原则有底线,不像他。

不过,老天还是眷顾好人的,不愿看着他们被骗。

也没过多久,蒋臣在跟电话里的父母说起姚伊伊时,被封宁无意间听到,封宁得知他调查过姚伊伊的身份,一怒之下终于摊牌。

被现场抓包,他当时没有紧张恼火,反而生出了一种轻松感。

面对封宁的逼问,他也摊牌了,把自己卑劣暴露到了太阳之下,但令他意外的是,封宁并没选择告诉姚伊伊,而是自己出钱,把他送去了国外留学。

“真的要感谢封宁,他不光拯救了姚伊伊,也拯救了我。”

垂眸说着自己的不堪过往,蒋臣身上那种精英海龟的光芒完全暗淡下来。

曲映琪虽不齿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可因为两人距离很近,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愧疚,所以她还是忍住了,没把脏话骂出口。

而且,伤害过姚伊伊的坏人,又何止他一个?

跟同事结了账离开,曲映琪上了出租车,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了二鹅茜茜的电话。

“喂,你男朋友是科技公司的对吧?认不认识厉害的黑客?”

“认识啊,他好朋友就是。怎么了,你要人肉你的黑粉?”

“嗯,推送个微信给我吧,不用打折,我照市场价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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