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州就是现在的江西赣州,这个地方是卢光稠、谭全播两个人占着在。
当时周围的地方都被吴国给占了,这两个人想要独立自主,肯定要找靠山,于是找到了后梁。
后梁跟吴国是死对头,很乐意扶植小弟给吴国添乱,于是朱温任命卢光稠为镇南节度使,治理虔州及周围。
后来卢光稠要死了,把节度使印信交给谭全播,让他接替自己的位子。
按说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儿,谭全播却不干,非要拥立卢光稠的儿子卢延昌继位。
我也了解过,谭全播这么做肯定是出于真心。
因为卢光稠的事业都是谭全播给打下来的,这个人能力很强,却非要唯卢光稠马首是瞻,这只能说明谭全播是个甘心做二把手的人物。
世界上确实有这种人,能力很强,威望很高,但就是不想当老大。性格使然,没办法。
谭全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家甘做幕后英雄。所以说卢光稠一死,儿子卢延昌顺利继位。
但这个卢延昌也确实不是那块料,做上节度使之后,既不理政事,有不狠抓军事,直接做了甩手掌柜,去放飞自我去了。
咋个放飞法儿呢,出去游猎。这是个屁股上长钉子的人,坐不住,就想着玩儿。
你想玩可以,先把自己的摊子看住啊,一旦看不住那就要丢命啊。
卢延昌很快就把命给丢了。
杀他的人是部将黎求。
黎求在卢延昌出去打猎的时候把他关到了城外面,你不是爱打猎吗,接着打去啊,别回来了,虔州城不欢迎你。
可打猎不可能打一辈子啊,那不成了野人了吗,卢延昌还是想进城,但又进不去,那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了,被黎求出兵剿杀。
杀了卢延昌,黎求想要做节度使,但城里面谭全播谭老爷子名声太大了,有他在自己这个节度使坐不安稳啊,所以说黎求就要杀谭全播。
谭全播直接称病不出,关起门来过日子,你想杀我,先进门再说。
没人敢进门,谭全播带兵打了一辈子仗,基本上没败过,一来是这个人太猛,二来是人家胸有韬略(诡计多端),你想去杀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黎求有点缺斤少两,又怕杀了谭全播有人闹事,既然对方都称病了,那就表明人家不想答理自己这摊子事儿,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吧。
于是乎,黎求成了新的镇南节度使。
但他这个节度使也没做多长时间,后来直接死掉了。
怎么死的?暴死。也就是说突然就死了。至于是有人谋杀还是得了急病,那就无法考究了。
来位不正,死得也快。
黎求一死,牙将李彦图又把自己立成了节度使。没办法,这年头谁有兵谁就是老大,他说自己是节度使,那也就是了。
李彦图李大节度使上位以后第一件事还是找谭全播的麻烦。
谁让你名头最大威望又最高呢,能整死你最好,整不死你也要敲打敲打你,要不然我这个节度使做着心虚。
谭全播不容易啊,老都老了,还要受这些小辈们的气,何苦来哉呢。没办法了,上次应付黎求的方法是称病,这次只能声称病重了。
我一上台你就病重了,怎么这么巧,李彦图不相信,派人去查看。
谭全播知道人来了,就假装卧床不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家人们也都愁眉不展梨花带雨的,悲悲切切真跟死了人似的,不容人不信。
来探望的人信了,回头去跟李彦图汇报,李彦图也信了。他们信也是有道理的,因为现在谭全播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病重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没想到的是,七十多岁根本不是谭全播的极限,他还要继续活下去。
随后谭全播还没死,李彦图先死了。
这些年虔州的节度使换的有点频繁,从军官到百姓都不胜其苦,集体到谭全播家门口请愿,请求他来做节度使。
谭全播推拖不过,就应下来了。其实不应下来也没办法,如果再上来一个新人,又来找谭老爷子的麻烦,他还能有什么借口来逃命呢,总不能说自己已经病死了吧。
于是乎,谭全播成了新的镇南节度使。
谭老爷子也真是长寿,他在这个位子上一干就是七年,七年的政绩可圈可点,百姓安居乐业,辖区大治。
不容易啊,谭全播在位,这也是虔州人民的福分。
但这份福分注定不会长久,因为吴国的徐温派人打过来了。
徐温先派右都押牙王祺率领洪、抚、袁、吉四州的兵马来进攻,谭全播死守,王祺攻不进来,病死了。
得了呗,又被耗死了一个。
吴国大将有的是,耗死一个,再来一个。
再来的这一个很猛,乃是吴国的镇南节度使(没错,都是镇南节度使,只不过这个是吴国的)刘信,他被任命为虔州行营招讨使,带大兵围攻虔州。
谭全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畏惧,和刘信杀了个昏天黑地,并向吴越、楚国、闽国求援。
这三个国家都跟吴国不对付,听说要打吴国,一个个都倍儿精神,提兵来战,集体助拳。
吴越王钱镠以大将钱传球为西南面行营应援使,率兵两万攻信州,实行围魏救赵之计;
楚王马殷派大将张可求带兵一万,进屯古亭,救援虔州;
闽王王审知派大军驻扎雩都,兵锋所指,也是虔州。
这样一来,以虔州攻守战为导火-索引发的四国大战开始了。吴越、楚、闽三国联手攻打吴国,胜负如何呢?
战事先在信州展开。
信州的守城部队只有几百人,而攻城的吴越军有两万,这仗没法打,但你还必须打赢。
如果打输,士气先夺,虔州的围城部队就要撤回来,然后三国知道了吴国虚实,肯定增加筹码,起大兵来进攻,围殴就要开始。任你吴国再强,也抵不住三国的攻势啊。
所以说,第一仗必须撑住,撑不住就要兜着走。
所幸信州有个一狠人,这个人是周本,吴国有名的大将。
但你再大的大将,手底下没兵也不成啊,总不能做无米之炊吧?
对了,就是要做无米之炊,换句话说就是虚张声势,上演一出空城计。
空城计由来已久,知名度很高,又因为知名度高,所以人人都知道。人人都知道的计那就不叫计了,而是一场表演。
演得逼真,对方信了,你就赢了;演技不好,没唬住对方,人家就会来拆台。
为了能把台子(城池)保住,周本下了苦功夫,带领了一大批演员(信州官员、百姓)排练了很久,而且给各位演员压担子,声明谁若是演砸了,我周本就砍他脑袋。
这才是真正的拿生命在演戏啊。
排练完了,开始登台表演。
首先要把幕布拉开(城门打开),城门开了以后,门洞子里不是空的,而是有一顶大帐篷,帐篷里面有什么呢,敌人不知道(其实帐篷里也是空的)。
然后音乐声起,周本带着信州官员登上城楼,大开宴席,饮酒作乐,丝竹管弦音声袅袅,好不悠闲。
吴越军一看,这不是明摆着空城计嘛,城门都开了,往里打呗。
人人都这么想,人人都不敢去,毕竟如果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城里真有兵怎么办呢,你没看到城门洞子里还支着一个帐篷吗,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既然这样,那就进行远程打击吧,射箭。
箭如飞蝗,冲着城楼就招呼过去了,但饮酒作乐的信州官员们都不躲,也不避,照吃照喝照玩儿。
这倒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真心没办法,城下的箭射不射得到自己还两说呢,即便是射到了,强弩之末顶多是让人受伤,还伤不了性命,可自己如果敢乱跑乱动,周本那杀神的刀可就在眼前呢,自己到时候不被箭射死,肯定会被周屠夫的刀给砍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大家都是文化人,账还是能算得清的,所以都不动。
他们不动,城下的吴越军犯嘀咕了,这空城计演得也太逼真了吧,这些人都不怕死的吗?
死都不怕,你还指望这些人怕啥,打仗嘛,跟做生意一样,都要计算投入产出,风险太大的投资不能做啊,容易赔本。
吴越军对信州城的这场买卖心里没底,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人家把城门给你打开了,你又不敢进,那在城下呆着也就没啥意思了,夜长梦多,容易出问题。所以呢,到了半夜,吴越军主动撤退,走了。
信州城内的周本捏了一把冷汗,自己咬着牙总算是把戏给演完了,演出还比较成功,观众也很满意(被吓跑了),台子(城池)保住了,自己会演戏(能打仗)的威名可以进一步传扬四海了。
既然你吴越军打不下信州,那就别怪人家吴军报复。徐温派遣大将陈璋入侵吴越控制的苏州、湖州,给南线的钱传球部队施加压力。
与此同时,围攻虔州的刘信开始发威,主动找各国军队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