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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想君舌窍非皮肉银裹金楞铁口唇(三

觉慧心中一凛,定晴细看,只见左右两边各坐四人,僧、道、俗、妇皆有,服饰各异,形貌出奇,一看便知是江湖奇士、武林异人之流。

王公子首先指着左侧上首的一位身形瘦小的老僧介绍道:“这位大师是平江淀山湖(今上海市青浦县西)白莲忏堂的宗主慈照大师,武林之中也是德高望重,国师可多加亲近!”

觉慧闻言大吃一惊,赶紧起身与之见礼。原来,提起此人,可是大大有名。这慈照大师俗名叫茅子元,号万事休,乃吴郡昆山县(今苏州市昆山县)人氏。他十九岁落发为僧,因仰慕东晋名僧慧远白莲社遗风,劝人皈依三宝,受持五戒,后来于绍兴三年在平江淀山湖创立白莲忏堂,江湖上又称为白莲宗,即后来的白莲教。

二人礼毕,王公子接着介绍坐在第二位的一位六旬上下,身形清瘦的老年儒士:“这位老先生是虔州(今赣州)石城县五子石(今石城县秋溪村)‘催福楼’的布衣子赖先生,江湖之上也是大大有名。”

觉慧甚感讶异,赶紧与之见礼。原来,这布衣子姓赖名布衣,号先知山人,江湖人称“布衣神相”。赖布衣是江西虔州宁都县桴源村(今赣州宁都县肖田乡美佳山村)人氏,他本是客家风水鼻祖赖雪溪的玄孙,秉赋聪颖,英名卓荦,十六岁便高中进士,后被派往福建建阳为官。二十四岁时,辞官不做,回乡专做地理风水营生。二十八岁时,便在石城县五子石村开设“催福楼”,著称乡里,闻名江湖。

二人礼毕,王公子接着引见做在第三位的一名金将打扮,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这位是契丹籍兵马都统耶律元宜大人,想必国师也曾识的。”

觉慧在中都时,与耶律元宜确曾见过一面,但是一则因为他的官职低微,二则又因契丹籍兵马遭受排挤,是以印象并不是太深。他却不知,日后金主完颜亮南征伐宋时,却命丧在这个外籍的小兵马都统的父子之手。

当下,觉慧与他简单见过面之后,并不以为意。接着,王公子介绍下首的一位金发碧眼的西域商人打扮的大胡子:“这位是西域大秦国(即古代拜占庭帝国)来的威尼斯商人亚波罗先生,也是慈照大师的门生。”

觉慧心中有些惊诧,心想:“早就听说白莲宗行事诡秘,门徒混乱,江湖之上被人称之为‘白莲菜人’,后来又被南宋朝庭以‘食菜事魔’的罪名禁止。想不到,居然连金发碧眼的西域门徒都收,可真是江湖奇葩了!”只是想不明白,这个大秦国的“为你死”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叫这样古怪的名字。

当下,心中有些不悦,只是淡定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一下,算是见礼。那个名叫亚波罗的大胡子西域人仍然满脸堆笑,谦恭有礼,不以为意。慈照大师却是脸上变颜变色,心生不悦。

王公子何等聪敏,早已看出端倪,赶紧打破僵局,接着介绍右首上座的一位赤面红须,身形矮胖的秃顶老者:“这位是辽东野狐岭‘无量宫’的司徒公绰掌门,虽然身居僻壤,但是在江湖之上也是赫赫有名,两位见过了。”

觉慧吃了一惊,赶紧起身见礼。原来,这司徒公绰乃是无量派掌门,江湖人称“赤面阎罗”,虽然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是凭借一套“无量剑法”和“赤焰掌法”却称霸武林,无人敢惹。

司徒公绰年纪虽然只有五旬左右,但是为人却是十分高傲,他见觉慧虽然贵为金国的国师,在江湖上却是名不见经传,是以心存轻视,以为觉慧只不过是一个阿世盗名,招摇撞骗的释家僧人,徒有虚名而已。当下,看见觉慧施礼,故作姿态,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甚是傲慢。

觉慧心下着恼,正欲发作,王公子赶紧打圆场,指着次座的一位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道:“这位是江湖女侠莫三娘,人称‘毒手仙子’。别看她年纪尚轻,武功可是非常了得!”

一听“毒手”二字,觉慧心中“突”地一跳,暗自揣摩道:“这女子年纪轻轻便能挤身这许多武林奇士之中,必有不凡的武功。莫非……她与毒手药王和毒手观音有着干系?”

正自思量间,那莫三娘却娇声笑道:“国师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起身施了一个万福。

觉慧还了一个问迅,对于她的身份,却是心生疑问。原来,觉慧嗜武成癖,贪婪成性,对于“毒手药王”的武功下落,他怎会不动心?

王公子接着介绍坐在第三位的一个三旬上下,身形微胖的中年汉子:“这位是山东宁海(今山东牟平)的乡绅马从义,马员外不仅仗义疏财,乐善好施,而且擅长针灸,济世安人。江湖之上享有盛名,人称‘马半州’!”

觉慧也曾听说过,据说此人重义轻财,广交朋友,堪比当年的梁山好汉“及时雨”宋江,故此江湖之上又送他一个绰号,人称“赛公明”。

二人见过礼后,王公子又引见坐在末尾的一个二十多岁、相貌俊朗的年轻人:“这位是京兆府的王七哥王公子,少年英雄,足智多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觉慧闻言,不由一怔,看这王七哥虽然相貌堂堂,但是终究年少,不似身怀高强武功之人,又怎么会救的了雍王爷呢?觉慧只是一味猜想,却不知其中别有原因。

原来,这王七哥乃是王重阳二哥的次子,王周臣的兄弟,从小便聪明睿智、口齿伶俐,深得父母的喜爱。而王重阳却喜欢老实敦厚的王周臣,对他却不怎么看好。因为,王重阳觉得此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口不应心,品行不端,如不严加管教,很容易误入岐途。

且说王重阳要尾随觉慧,伺机搭救陈俊,于是便让侄子王周臣装扮成道家弟子,一路侍行。王七哥听说后,便缠着王重阳,也要同去,说是要出去开拓眼界,见见世面。

王重阳心想:“这小子口不应心,品行不端,要让他随行,还不知会惹出怎样事端?”是以一口回绝,坚决不同意让他同行。

王七哥心中有气,心想:“三叔就是偏心,为啥不要我去,却让那木呆的大哥随行?”想到这里,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哼,你不是不让我同去么,我不会自己出门!”

于是,王七哥提前偷偷的备好应用之物,取出自己的私房钱,待王重阳和王周臣走后,便悄悄的尾随其后,一路跟来。他知道三叔武艺高强,耳目灵性都高于常人,是以只是远远的跟着,不敢靠得太近。

初时,王七哥恐怕跟丢,还盯得挺紧。过不了几天,少年人贪玩心性上来,一不留神,便不见了王重阳和王周臣的身影。好在他天性聪颖,心巧嘴乖,于是沿路打听二人形貌,仍然一路跟来。

这一日,王七哥贪玩错过了宿头,走到一处荒胶野林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傍黑了。好在他从小就跟随三叔习文练武,虽然说不上武艺高强,但是寻常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胆气自然异于常人。

当下,王七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之后,便爬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柳树上,选了一根粗实的树杈,将换洗的衣服包袱垫在屁股底下,斜靠着树背,仰面躺着,还颇有几分惬意。

这棵大柳树树身十分粗壮,枝繁叶茂,风雨不侵,无形之中,又遮住了不少露水。王七哥十分得意,心中暗想:“区区旅途之困,又岂能难住我王七哥!”心下高兴,不一会便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王七哥忽听树下传来“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人喊马嘶,似有人马正在厮杀。他大吃一惊,赶紧翻身坐起,双手搂着树干,定睛往下观看:只见明月中天,月色溶溶,在大树不远的官道上,人影晃动,战马驰逐,约有三四十人,正在奋力拼杀。

这正是:少年随行得奇遇,从此挤身帝王家。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注释:

一、白莲宗即后来的白莲教,宗主是茅子元(1069一1166年),法名慈照,号万事休,南宋吴郡昆山人。他19岁落发为僧,劝人皈依三宝,受持五戒,自编《白莲晨忏仪》和巜弥陀节要》。乾道二年(1166年),宋孝宗在德寿殿召见他,加赐“劝修净业莲宗导师慈照宗主”称号。同年三月二十三日,在铎城倪普建宅圆寂,二十七日荼毗(火化)。

二、本书中的亚波罗指的是马可·波罗的祖父安得利亚·波罗,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名叫老马可·波罗,二儿子名叫尼哥罗·波罗,乃是马可·波罗的父亲,三儿子名叫马窦·波罗。据史料记载,马可·波罗和父亲、叔叔三人均身临当时的元朝,并时任几年的官职。至于安得利亚·波罗是否真正来过南宋,史无可查,尚未可知。

三、唐朝中晚期,“丝绸之路”已经基本断绝。宋朝孱弱,路上丝路根本没有恢复,而海上丝路也只是到了波斯湾,尚未接触威尼斯。直到元朝初期马可·波罗的到来,才开启了贸易。那时,对此地尚无明确名称,均沿用唐朝时期的称呼,称之为“大秦”,即当时的拜占庭帝国,也就是古罗马帝国。书中所写,均是小说家言,在此说明。

四、马从义(1123年-1183年),字宜甫,王重阳的大徒弟。出家为道之后,便更名马钰,字玄宝,号丹阳子,世称马丹阳。他本是宁海(今山东牟平)富户,家有巨资,人称“马半州”。

马从义天资聪颖耿直,弱冠时便能做诗,擅针灸。金天会年间中进士,被派往本军做管史。后因看不惯官场恶习风气,遂弃官学医,济世救人。他在出家之前,好饮酒,患有头痛恶疾。王重阳为度说他学道,用尽心思,费尽周折,终于在屡显异术教化之下,并为他医好了头疾,最后才幡然醒悟,抛家弃业,毅然出家学道。

王重阳去逝后,马钰扶棺送灵,不远千里,将师父遗骸送回故里,并守墓三年,继续闭关修炼。后来道成,择芝阳山一峰下的芝阳洞,四周筑墙做道场,传教授徒,成为“北七真”之首,史称为“全真遇仙派”。元世祖至元六年(公元1269年),赐封为“丹阳抱一无为真人”,世称为“丹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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