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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细密金鳞戏碧流 能寻香饵会金钩(一

得势那堪更得时,

得时全不畏阴司。

也宜积行修因果,

恶业提防有满时。

这是“重阳全真集”中的一首“警知天命”。看来,对于道家所讲的天机不可泄露,王重阳也是有所警觉的。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话说觉慧等人一路拖拖拉拉的直奔河南府而来。这一日,来到了乌龙岭下,正好遇上江参父子结伴而来。觉慧心中大喜,正要上前捉拿,却发现在他们父子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一个罗腰驼背的白发老翁和一个眉目如画、满面寒霜的绿衫女子。那老翁虽然身形佝偻,貌不惊人,但是太阳穴高耸,二目如电,一看便是武林高手。那绿衫女子虽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年龄不大,但是目光犀利,身手敏捷,一看也不是等闲之辈。

觉慧有心去抢,仔细一考虑又觉不妥,心想:“那张图我又不识的,真假难辨,再说是不是在他的身上也未可知。看那后边的驼背老头和那绿衫女子的行径,多半也是觊觎那张图而来的。二人深藏不露,敌友难分,还是小心从事,见机而行才好。”想到这里,便假扮行脚客商,跟随其后。

一行人到的路边一处树林的阔地歇息,之后便有王重阳等人的陆续到来。再之后,便是王周臣冒险救他的经过了。

说到这里,陈俊冲王周臣深施一礼,拜谢道:“小兄弟素昧平生,冒险相救,愚兄深感大德,没齿难忘!请问尊姓大名?”

想到叔父嘱托,王周臣也不愿直言相告,于是说道:“小弟贱姓周,我叫周臣,随师父云游至此。适才偶然相救,只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陈俊笑道:“好,好兄弟,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我叫陈俊,江湖人称‘活猴子’,今后但凡有用到愚兄之处,我也是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随后,陈俊又问起白玉峰此行的原委。于是,白玉峰又简单的把来此原因述说了一遍。

原来,“北剑”白玉峰应“西掌”李叟相邀,说来终南山会个朋友,是少林寺的觉远大师,另外还有要事相托。白、李两人本就是齐名的宗师,又是多年的挚交,自然不能不来。行到此处,正好碰到王重阳和觉慧打斗。白玉峰不便露面,因为李叟在信中也曾简单的说了一点觉慧和觉远的因由,所以他也多少的知道一些觉慧和少林寺的恩怨。

武林四大门派被尊称为“东潭腿”、“西铁掌”、“南八卦”和“北行龙”,为了方便称呼,于是又被人简称为“东腿”、“西掌”、“南刀”和“北剑”。俗语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代宗师,也是如此。“西掌”李叟为人刚正不阿,耿直豪爽,而“北剑”白玉峰也是面寒心慈,侠肝义胆,故此两人相交甚厚。“南刀”王威远为人心思谨密,善用心机,而“东腿”湖广大师却是心慈面善,宽厚亲和,凡事大度,从不与人计较争执,是以两人来往甚欢。四位宗师虽然表面上各霸一方,互不干涉,其实私底下又暗分了两派,只是碍于脸面,不便说破而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玉峰只看了几个回合,便知道这个觉慧和尚果然是武功了得,时间长了,只怕王重阳也难以力敌。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因此躲到树林深处,运用高深内功,冒充觉远大师高颂佛号,声音激荡,悠远深长。匆忙之间,又是打斗之中,觉慧哪里分辨细微,所以慌忙逃走了。这倒不是说觉慧有多么害怕觉远,主要是他自觉理亏,怕见面时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因此才尽可能的躲避,不见面为好。其实,如果要是真动起手来,觉远大师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听白玉峰述完经过,陈俊和王周臣均是心神激荡,心痒难挠,心中暗想:“要是能见见这位觉远大师,足慰平生所愿矣!”

白玉峰见王周臣不仅侠肝义胆,而且聪颖谦恭,心里甚是喜欢,于是问起他的师承来历。王周臣不敢撒谎,于是据实禀告,只是隐瞒了叔侄关系,仍以师徒相称。

王周臣担心王重阳的安危,要赶回去查看。白玉峰和陈俊不放心,于是也随着一同前往。三人循着原路返回,只见人去林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王周臣心中慌急,大声呼喊“师父!师父!”林空声寂,余音缭绕,只是无人应答。王周臣不由流下了眼泪,赶紧四下寻找。白玉峰和陈俊也帮忙四下里查看,却哪里还有王重阳的人影。

白玉峰见王周臣慌急,于是劝解道:“令师武功高强,觉慧听了我的内功传音之后,必定误以为是觉远大师,肯定是心虚逃走了。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令师是绝不会有危险的。”

陈俊也劝解道:“周兄弟只管放心,王真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修为深厚,区区一个觉慧和尚又怎能胜得了他。依我看来,多半是那觉慧和尚心虚逃走之后,王真人寻你不着,又误以为我被那贱秃掳走,所以追随而去了。正好我也无事,索性就与你一起,咱们一同前去河南府追寻令师如何?”

王周臣初涉江湖,便与叔父失散,正自慌恐无助,一听有人相伴,自是欢喜,赶紧冲陈俊称谢不已。

陈俊却一反常态,满脸正色道:“如果不是周兄弟冒死相救,焉有我的命在?兄弟怎么反倒谢我!”

王周臣见陈俊出于至诚,甚是感动,心中暗想:“别看陈俊嘴尖舌利,为人却是古道热肠,甚是正直,是个热血的汉子!”

白玉峰见二人你谦我让,心中也自欢喜。其实,天下当师父的也如同父母一般,也都是希望弟子们能够步入正道,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白玉峰见陈俊不但正直善良,而且懂得感恩,心中甚是宽慰。

感恩,是一种无尚的美德。俗语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人懂得知恩图报,投桃报李,这才是上上人品。可是,偏生有那许多为人子女或是受人恩惠的小人,不仅不知感恩,而且还要变本加厉,落进下石。似这等无耻小人,简直是苟活世间,枉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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