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争无奈道:“这些长老每天在耳边呱噪,孩儿只得去找."
聂洵沉默了一会,说道:“玉章和皇室权杖,只不过是一种象征意义罢了,就好比传国玉玺,它们本身并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大琰国如今风调雨顺,吏治清明,国泰民安,想复国,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这帮长老们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贾千千突然插嘴道:“城主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觉得没了希望,才出家的吗?”
聂洵看着她,“姑娘当真的是冰雪聪明,不过,这也只是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是我迷上了佛学,当你深入进去,就会发现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朝代更替,也只是历史必然,若能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谁掌权又有何区别呢?”
贾千千动容道:“城主当真是心胸博大,千千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城主勿怪。”
聂洵却苦笑了,“其实你刚才说对了,我虽然研究佛学,遁入空门,但其实又何曾忘了红尘之事?当初觉得复国无望,看了佛经后,自身也得到了一定的解脱,但作为大玥朝唯一的嫡系子孙,遁入空门,毕竟是逃避责任的行为。我能看清这一切,宣城的子民却并没有看清,我却撒手不管了,将这一切都推给了年幼的无争。”
聂无争问道:“既然您看清了,那为何不劝孩儿以及长老们都放弃呢?”
聂洵微叹,“不是为父说了,你们就能放弃的,这要靠自身的领悟,复国,是所有宣城子民唯一的精神信念,要让他们放弃,谈何容易。既然他们不会放弃,如果你也放弃了,他们势必会因为群龙无首而陷入混乱,可能后果会非常严重,宣城的未来堪忧,那情形,也是我不愿看到的。”
贾千千道:“我明白了,城主不过是想顺其自然吧。”
聂洵点点头。
聂无争又问道:“那孩儿还要寻找权杖吗?”
贾千千笑道:“当然要寻了,城主不是说了吗,顺其自然!”
聂洵赞许的点点头,“这个权杖,史书记载的一直很模糊神秘,其实都是故弄玄虚,它和玉章都是由同一块稀罕特别的玉石雕琢而成,在阳光下能发出七彩瑰丽的光芒。特别是权杖,当年先祖手持它在众人面前展示时,那瑰丽无比,流光溢彩的光芒将人整个笼罩住,如仙人下凡,让人顿生敬畏,也因此造就了它的神秘。此后它们一直被深藏在皇宫,直到亡国后不知所踪。”
“玉章流落到了民间,那权杖会不会也流落到了民间?”聂无争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想这些东西要找回来,怕也是要靠机缘巧合才可,你尽力就是,但不必偏执。”
“孩儿明白了!”今天的一番谈话,让聂无争对父亲的印象彻底改观。
聂洵又望着贾千千微笑道:“这位姑娘一直称呼我为城主,想必不是宣城人吧?”
贾千千亦笑道:“的确不是,是被聂无争给挟持来的呢。”她说的是真话,但聂洵见自己儿子带她来这特别的禁地,可见他俩关系非同一般,以为千千在开玩笑,也就一笑置之。
聂无争和贾千千离开时,聂无争让千千先出去,自己在聂洵面前低声问了一句:“父亲,她不是宣城人,如果孩儿娶她,您会同意吗?”
聂洵道:“为父早已不管这些俗事,只是给你一句忠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既然父亲不管自己的婚事,那也就不会反对了,聂无争回去时,心情是非常愉快的。
路上,贾千千想到了几天后的姻缘节,问道:“听说你们宣城有一个姻缘节,是别的地方没的,你给讲来听听,到底是个什么节日?”
心情正好的聂无争见她问这个节日,更是高兴,便细细的讲解起来:“姻缘节其实是仿照阗国的一个节日演变而来的,因为是专为未婚青年男女婚配而产生的一个节日,所以叫姻缘节。就是那一天宣城的未婚男女都会聚在一起参加一些游戏活动,男子会向自己心爱的女子求婚,如果男女都愿意,就能成为未婚夫妇,如果有两个或多个男子看中一名女子,就要在演武场进行比武,最后的赢家才可以获得资格。”
贾千千问道:“那要是女孩子不喜欢那个看中她的人呢?”
“不喜欢,可以直接拒接,这一天,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笑话你或者生气,被拒绝的人顶多懊恼一下,还可以继续去追求别的女孩啊。”
“那有没有女子向男子求婚的啊?”
聂无争呵呵笑道:“有啊,只是很少,毕竟女孩子都很矜持,怕丢面子。”
贾千千没有再问,陷入了沉思,如果到那天芳姑的哥哥向自己求婚,而自己又答应了他,就是自己第二次假订婚了,说来还真是哭笑不得,她贾千千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混,却总是找个假相公,竟然不能顺顺利利两情相悦的结为夫妻,还真是滑稽。
聂无争看着身边神游天外的贾千千,想着姻缘节时,自己向她求婚,她若答应了,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一时间柔情似水的望着她,只可惜身边人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深情目光。
两人回到内城,得到消息的聂夫人立即将聂无争叫了去。
宣城的风俗历来是一夫一妻,所以聂洵也只有她一个夫人。聂夫人娘家只是一个宣城的平民百姓家庭,当年,这个宣城第一美女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贤德得到长老院的认可,成为所有宣城少女羡慕的人。但不过才过了十多年的风光日子,她就被抛入了尴尬的境地,成了一个守活寡的女人。虽然聂洵出家时,特向长老院请求了让她可以改嫁,但谁都知道作为宣城少主的娘亲,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何况她还深爱着那个遁入空门了的夫君。
这以后的日子,儿子聂无争就成了她的精神支撑,但随着长老们越来越严厉的教导,少年老成的儿子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没有任何需要依赖她的地方,她越来越寂寞。
在聂夫人居住的沁香居里,聂夫人一脸慈爱的抚摸着他的手,“快给娘讲讲今天见面的情况,不是还没到日子么,怎么提前去见了?”
每次聂无争见到父亲回来,娘都会把他叫来仔细询问父亲的情况,他们都说了什么,父亲身体怎样,有没有消瘦等等!聂洵狠心抛弃她出家,也再也不见她,但她,却无时不刻不牵挂着他。
聂无争仔仔细细的述说了一遍,末了仍然是大力夸赞贾千千,“娘,今天真的多亏了千千,才得以完成长老们交待的任务,同时也了解的父亲的心情,孩儿也受益良多。”
聂夫人抿嘴一笑,拍了拍他的手,“争儿,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贾姑娘啊?”
聂无争的脸顿时有些羞涩泛红,但他依然坚定的对聂夫人说道:“是,娘,孩儿喜欢她,孩儿想娶她!”
“好,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有资格成为宣城的少主夫人,只要是争儿喜欢的,娘一定支持!”对聂夫人来说,能有机会帮到儿子,她也非常开心。况且,儿子早点结婚,给她生几个孙子孙女,她才有事干,不会寂寞啊。
“谢谢娘!”见娘亲同意了,聂无争更是高兴,那帮长老们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只要千千同意了,长老们要是拦阻,他就以离开宣城来威胁他们,让他们的复国梦落空去。
当天晚上,聂夫人又造访了贾千千,给她送来了一大堆鲜艳华丽的衣裙和首饰。如果儿子娶了她,她就是少主夫人了,堂堂的少主夫人,怎么还能穿男装,不伦不类呢。
贾千千看着这一大堆的衣服首饰,顿时头大了,可是无论她怎么推辞,聂夫人还是笑眯眯的将这些东西留下了,临走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也许过了姻缘节,你对我就要改称呼了。”
贾千千一脸纳闷道:“改什么称呼?”
聂夫人笑而不答的走了。
贾千千也懒得去深思这话里的含义,不过聂夫人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她,姻缘节那天,自己到底是穿男装还是穿女装呢?
也许为了把戏演的逼真,应该穿女装才像话吧。可是,自己又实在不喜欢着女装,算了,反正都是假的,穿什么衣服那芳姑的哥哥都会来向自己求婚,那就不必管这些了。
为了不至于白来一趟宣城,贾千千趁着姻缘节没到的这几天,天天去街上闲逛玩耍。聂无争是宣城少主,自然不能天天陪着她玩,又不愿禁制她,于是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为难她,倘若有谁犯令,一律严惩。
经过了上次贾千千的失踪案和鲁冬儿被吊一夜的惩罚,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另类女孩是少主在意的人,因此也无人敢步鲁冬儿后尘。
而所有青年男女盼望已久的姻缘节,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