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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缘无份

这时,站在贾千千身边的一个江湖人低声向同伴说了一句:“这个徐矮子也来了,似乎和上官磊关系不错呢。”贾千千一听,脱口而出,“他就是徐矮子啊?”

这无剑山庄的人不是都说自己在阗国遇难的消息是他传播的么?那这个徐矮子又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啊?当初是和他一起在阗国的吗?

贾千千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刚好落入了徐矮子的耳朵里。徐矮子往那方瞟了一眼,没看见贾千千,却看见了龙啸。虽然龙啸没戴面具,但能制作精细的机关之人,自然心细如发,所以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龙啸了。这个心狠手辣,冷漠的像一个大冰块的皇子怎么也来了?而且不是被安排在贵宾位置?徐矮子望着龙啸怔了一下。

上官磊见徐矮子赶来了,自然也露出温润的笑容欲和他打招呼,见他望向那个偏僻的角落很惊讶,视线随之也移了过去。上官磊身材颀长,视线越过人群,竟然看到了贾千千,也看到了龙啸。他的脸,霎时就变了。

也许自己看错了,那个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人不是贾千千,那个额脸上有伤疤的人也不一定是那个戴面具的冷血皇子,一定是自己太想念千千了,才会产生幻觉。

这万众瞩目的新郎官突然望着这一方发怔,这个角落里的江湖人自然也觉得奇怪,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把视线落在了龙啸身上,而贾千千,也无可避免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上次参加过武林新人大赛的人自然都认得她,要知道,上次的大赛,就是因为她,才被迫终止的。虽然她不是江湖人,但江湖中关于她的传说却不少。连城教和无剑山庄因为她结下的梁子,到现在还没化解开呢。

“开始拜堂!”坐在上位的上官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沉声说了一句。倘若他不这么焦急的催促拜堂,上官磊或许还不会怀疑,毕竟贾千千被遮住了大半个脑袋,上官磊还无法确定,但此时,父亲竟然突然不顾身份,催促他拜堂,他就更怀疑了。索性,向龙啸所处的方向走去。

“阿磊,你要干什么?”老庄主急了,唉!怎么还是让他发现了。

“爹,我们山庄里来了贵客,都没能好好接待,岂不是太失礼了啊。”上官磊指的是龙啸。

然后,他如遇雷击般的看到了贾千千。

贾千千呆愣愣的望着他,已经是不知所措了。这个男人,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不知因何而分手的未婚夫,别人的新郎官,自己该要如何面对。

“妹子,是你啊!你没死?真的是你吗?”上官磊还未来得及从惊怔中清醒过来,徐矮子已是哇哇大叫着扒拉开人群,挤到了贾千千面前。

妹子?贾千千又糊涂了,傻愣愣的看着惊喜之极的徐矮子。

徐矮子个子比千千还矮半截,仰着头,咧着那枯树皮麻坑脸惊喜的望着她,“妹子,哥哥以为你真的遇难了,还准备给你报仇,杀了那个害你身亡的聂无争呢。”

聂无争又是谁?贾千千是越来越糊涂了,但他那份发自内心的惊喜之情感染了千千,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的嗫嚅,“我,我。。。”一时之间竟然不忍心说出自己不认识他了。

“吉时已到,先拜堂!”上官雄对着呆站在那儿的儿子略带愠怒的叫了一声。但此时的上官磊已是充耳不闻了,这个女孩,这个自己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想永远拥有,共度一生的女孩,这个原本以为她已经遇难了的女孩,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可今天,却是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日子。此时的上官磊,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了,就那么傻望着千千。

“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呢?我家小姐心地善良,与世无争,你为什么总是跟她过不去,要来捣乱呢?”以前千千在无剑山庄时就最恼恨她的丫鬟小荷,放开了新娘子甄兰,怒气冲冲的过来骂道。都是这个女人,害小姐又多流了多少眼泪,如今小姐好不容易要和表少爷结婚了,她竟然又平地冒出来了。

徐矮子不干了,转身瞪眼对着小荷,“不许你骂我妹子!”这个和贾千千并没有相处多少时日,一时投缘结拜的干哥哥,是真心的把千千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

就在这即将拜堂的重要时刻突生变故,原来的未婚妻找上门来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江湖人已经伸长脖子准备看好戏了,贾千千突然就面色平静的对上官磊说道:“去拜堂吧,不要误了吉时!”不管是失去记忆的从前,还是另有了所爱之人龙杰的现在,她和他,都是有缘无份的了,何必妨碍他过自己幸福平静的生活呢?

“拜你的堂去吧,她如今是我的女人了。”一直没出声的龙啸突然就揽住贾千千,面无表情的看着上官磊。

“你。。。”贾千千对他怒目而视,正要怒骂挣扎,想起这里是上官磊的喜堂,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要闹的好,只得沉下脸来,任他揽着。

上官磊不明白贾千千怎么又和龙啸在一起了,但贾千千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刺痛了他。或许,千千根本就没喜欢过自己吧?否则,看到自己要结婚,又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她来,难道是想证明,她没有死,他却已经负她了,他们永远都无缘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得知她坠崖的消息后,自己的伤心难过?

因为甄兰的父亲得了重病,希望在临终之前看到自己和前妻的女儿有个好归宿,老庄主更怕这个宝贝外甥女因为即将成为孤儿而伤心难过,便逼着上官磊赶紧和她完婚,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无剑山庄少夫人。贾千千的死讯让上官磊断了念想,也不忍心再伤害表妹,便答应了。可哪里知道造化弄人,就在即将成婚的这一天,千千却从天而降了。

可是,千千虽来了,却那般的漠然,似乎他们从来都只是普通朋友。也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着她吧?带着赌气,带着悲凉的情绪,上官磊回身,一步一步走向他新郎的位置,贾千千,将永远只是他心底一个美好虚无缥缈的梦,终究是不能变成现实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司礼人高声叫着,上官磊,已经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任人指挥着跪拜,那个让他尝到爱情的滋味,那个曾让他心痛万分,那个让他悲伤难过的女子,就在他身后平静的看着他,他和她,却似乎已有万里之遥。

老庄主上官雄长出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终究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仪式了。

“送入洞房!”司礼人喊出了完成仪式后的最后一句话,也宣告了上官磊,正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贾千千脸上没有喜怒的表情,心里,亦已经麻木了。或许,自己从前是深爱过这个男人的吧?否则,不会在失去记忆,在拥有龙杰的情况下,还会情绪受影响。

上官磊最后回头向贾千千这一边望了一眼,他和她,已经再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了!然后没有一丝新郎官该有的喜悦和笑容,就这么表情麻木的牵着甄兰往新房而去。

仪式完成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意外情况,大厅里的人已经在开心吵闹着去喝喜酒了。贾千千挣脱开龙啸,恶狠狠的低声警告道:“不许你以后再胡乱说话!”说完,转身对一旁的徐矮子讪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吧。”

徐矮子正有满肚子疑问要问她,自然同意了,两人挤过热闹的大厅,向无剑山庄里的僻静之地走去。龙啸知道徐矮子的身份,也想知道徐矮子是怎么得到贾千千死讯的,便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俩。

在一处安静的回廊上,贾千千将自己目前的情况细细诉说了一遍,徐矮子懵了,他这干妹子,竟然失忆了?于是,他也将自己和贾千千结拜,帮他设计假藏宝洞,后来她被聂无争劫持,他和上官磊到宣城去寻找她的事细细诉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聂无争带着你到阗国去游玩,你们去偷阗国西斯里族人的圣物,被他们追赶,然后你坠下山崖。后来聂无争带了很多人去搜寻,也没能找到你,大家都以为你坠崖身亡了,只有龙杰坚持要在阗国继续寻找,我要为你报仇,就回来了,想多造一点机关暗器卖了,好雇请江湖第一杀手去杀掉聂无争,替你报仇。没想到你吉人自有天相,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贾千千抓着徐矮子的胳膊,感动的说道:“徐大哥,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但能感觉你对我的真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徐矮子又咧开麻坑树皮脸笑了,身为孤儿的他是从内心里疼爱这个干妹妹的。

龙啸在心里合计着,来到无剑山庄见上官磊,贾千千依然没能忆起从前的丝毫,那玉杖,肯定是失落在阗国的某一个地方,如今,是继续帮她想办法恢复记忆,还是到阗国去寻找呢?

“先离开这里吧。”龙啸拉着贾千千就要走,他一个人孤独寂寞惯了,在这嘈杂热闹的无剑山庄里呆着很是厌烦,何况他的皇子身份上官磊也是知道的,偏这些江湖草莽对官府皇亲那是向来看不顺眼,何必留在这儿自贬身份。就连这个丑陋的徐矮子,不是也不把他这个皇子当回事,只顾着和她那干妹妹说话。

“呃,大哥,你呢?”贾千千也想不出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还不如先离开吧。

“妹子,你们到哪里落脚?等我去恭贺完,再去找你。”

贾千千望向龙啸,如今的她是身不由己,父母在他手里攥着,她想反抗都不能。

“庄外最大的客栈。”龙啸说完就把贾千千拉着走了。贾千千边走边回头道:“大哥,你快点来啊,我们多聚聚。”

贾千千刚走,徐矮子正准备到大厅去找上官磊,上官磊已经脱下喜服,急匆匆的找过来了。

“徐兄,千千呢?”

“刚走了。”徐矮子向山庄大门方向一努嘴。

上官磊正想往那边追去,忆起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

“千千,她还好吧?”上官磊的声音里有几分落寞苍凉。

徐矮子摇头叹气,“千千,她失忆了,已经完全忘了从前的一切,不仅是你我,连她父母,都不记得了。”

“什么?”上官磊震惊了。

徐矮子将千千方才的话语大略转述了一遍。上官磊的拳头,慢慢握紧了,原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她已经忘了从前的一切,自然,对自己结婚也无动于衷了。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重新得到她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爱她的,原来不是。当初带她来无剑山庄时,我无法置表妹于不顾,直截了当的和她结婚,听到她的噩耗后,我也未能像龙杰一样不顾一切的去寻找她,所以今天,我永远的失去了她。”上官磊像在陈诉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般缓缓述说着,但徐矮子却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悲哀和懊悔。上官磊,这个当今江湖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也是深切的爱着自己这个干妹子的吧?

“唉,上官老弟,只能怪你们有缘无份了。”徐矮子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了。 “我先告辞了,千千在庄外等我,你要去见她吗?”

上官磊轻摇头,如今,相见争如不见!

“嗯,告辞了!”

“替我多照顾她!”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这个原本该幸福无比的新郎官,却满身凄凉落寞的站在那里,目送着徐矮子离去。徐矮子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呆在她身边,自己,却再没机会了。

然后,在喜宴上,上官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那些故意起哄的江湖朋友敬的酒,然后,在原本该浪漫温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里,新郎官烂醉如泥的被人抬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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