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水灯可以让亡人知晓亲人的挂念可是真的?”慕艳看着手里精美素白的莲花灯中如豆大小的烛光忽然问到,神色依旧懒懒的仿佛只是顺口一提。在阎释明确提出放水灯后,慕艳也得了一盏水灯。阎释一路上对什么吃的感兴趣都会顺便递给她一份,王午估计是习惯了然后问她想要哪一盏灯,她便随手指了一盏。慕艳觉得很多事情在发生前是有征兆的但那些征兆太过细微,因此很少有人会猜测到事情的走向。人们更多的时候只是觉得一切都太突然,有人会想不如何如何是不是就不会酿成那样的结果,有人不会。我们下意识地选择忽视,这样心里真的过意得去吗?或许人们并不怕接受惨烈的事实,他们只是不想意识到自己曾经有机会阻止一切的发生。
阎释的手在水里拨了拨,他看着渐渐漂远的河灯说到:“并不是真的。不论人间发生了什么,到了冥界的亡魂都没法儿知道。每一盏水里漂着的灯最后只会沉入水底,不过有专人捞起的就要另算了。”
慕艳没有再说话。原来每个世界都不是完美的。真的很奇妙,明明她总是把一切往最坏的方向想但她还是会有想得太天真的时候。确实该调整一下,哪怕有一瞬间的脱轨也要立刻将一切拉回原本的前进方向。所有的天真只会被打碎,可能是你自己受不了自己的不同而亲手打碎,也可能是他人强势地打碎你心中的天真。
梁应一步步紧跟着在黑夜时漂浮空中的紫色火焰,他没有来由地觉得只要跟着那簇火焰就一定能找到归家的路。在破晓之前,他会隐藏在黑暗处,可能是断枝枯叶下也可能是幽深的洞穴,总之只要不被光照射到他都有可能藏进其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他死时最后的印象是朝他们密密麻麻地飞来的箭矢。他不憎恨敌人因为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死亡,自己要活着就要在避免自己被杀死的同时杀死敌人,每个人皆是如此。但他却不希望有战乱。如果没有战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迫分离,人间不会平添那么多悲伤。他想待在母亲身边,他唯一想做的只是好好奉养半生劳苦的母亲而已。每个被强征来的兵士背后都有一个家庭的眼泪。
梁应在一步步走上熟悉的山路时忍不住落泪了。父亲早逝,母亲劳作后常带着他采山里的野果或野菜。山间每一处土地都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他曾经向母亲许诺一定会活着回来,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头顶的月分外皎洁,梁应在看到熟悉的大门上挂着的那盏灯时忍不住嚎啕大哭。他知道那盏灯就是母亲那颗对他放不下的心,可他再也无法让那盏挂在门上的灯被取下了。每场战役其实都没有胜者,战场上横陈的尸首是一个个无法归家的儿郎,有的创伤用尽一生也难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