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日暮黄昏之时回到师帅府,一进门侍女为她解衣换裳,她换了身轻便的女装,随口问道:“公子呢?”
丫头低着头:“夫人,公子应当还在军营,没回来呢。”
叶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寻思着这个受气包是在跟自己赌气呢,寻常若是没呆在一块儿,他是恨不得飞回家等自己。
今天他扯着她的衣袖撒了那么久的娇,自己愣是没有答应让他同去。
想来是气得狠了。
叶青失笑——真真是嫁了个娇气包。
得想法子哄哄
叶青去了师帅府的厨房。
正是做晚膳的时候,厨房里的工人各司其职,正有条不紊的弄着吃食。
这边洗碗的女工最先看到了叶青,赶忙擦擦手起了打了个招呼:“夫人。”
叶青一脚迈进厨房,见着洗碗的大婶,也回以一个笑:“自行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那大婶点了点头,才又坐下。
几个丫头也窃窃私语,看见她方甜甜一笑:“夫人。”
叶青在府里向来宽宏,这些本被卖到富贵人家战战兢兢为奴为婢的丫头,胆子也被养大了。
叶青笑了笑,颔首回应。
大厨李师傅正在锅边烹饪着一道红蕊时珍,见着叶青,朗声笑了笑:“见过夫人。”
叶青瞧了瞧锅里亮丽的红,抽了抽嘴角,这又是什么黑暗料理:“嗯嗯,李师傅安。”
“夫人今日过来有何要紧事?这厨房油烟重,会熏了夫人的衣裳。”
叶青摇摇头:“没关系,我过来给公子做顿饭食,他近日多有辛劳。”
她今日准备做一道火烤八宝鸭,这个时代的鸭不受人待见,各种有关鸭肉的菜品也甚少。烤鸭倒是有,就是这个时代做出来的烤鸭略有辛膻,入不得口。
叶青挽起衣袖,将下人处理好的鸭肉用剪子剪开,再将剪开的鸭子放进锅中焯水,待得水开,才将鸭子捞出。
她想在鸭肉里塞料,于是又雷厉风行的剁了肉沫和藕碎山药粒,放入调味料一起拌匀。
叶青极少下厨,厨房中人听她前来做饭,本以为她是开玩笑,却没想到真真来这么棒一手。
顿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鸭子有独特的腥味,若这股腥味没处理好,这鸭子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叶青将厨房库存的柏树和桃树枝放进石灰烤炉,小火慢慢的磨。
那香味随着时间慢慢就出来了,就连李大厨都瞪大了眼睛。
这鸭,还能做得这么香呢?
烤熟的八宝鸭红光水华,就这么被叶青提溜在手里,肉香味都飘出五丈远。
叶青顿了顿,只要了半只,剩下的让厨房的人拿去自行分一分。
叶青将烤鸭装好盘佐了几道小菜,在用膳的小厅等着盛孔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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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盛孔昭才到家。
今日下午的事,他还是很气。
“公子,夫人在等你。”
盛孔昭听着这么一句,直直的就往膳厅跑。
一进门,叶青温温柔柔的对他笑:“回来了?”
“你给你做了烤鸭,你快来吃吃看,喜不喜欢。”
云外皎月悬天,屋内灯火阑珊。桃花酿佐食,烤鸭入口,满口醇香,油而不腻。
叶青饮了些酒,正恍神看着他。
盛孔昭目光隽浅,低头吻了吻自家娘子的额头,一臂探入臂弯,将人横抱起身,三两步回了方。
红烛暖帐正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叶青醉着被亲吻着锁骨,迷迷糊糊的觉得,浪费了一桌好菜。
翌日一早,叶青破天荒的醒得很早。她默默的看着正睡熟的盛孔昭,手不安分的描摹他的眉眼。
却被人一把捉住,盛孔昭睁眼,正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娘子。”
叶青倒也不忸怩,将人揽过来亲了一口:“起床。”
今日叶青跟着盛孔昭一同去了军营练兵,只是这兵没练成,刚过去,官文就下来了。
“盛孔昭围剿碧落山庄,折损兵马却兵败而归,实在令我师颜面无存,更损失惨重。此次禹州瘟疫来袭,经商议,命盛孔昭前往禹州驰援救疾,即日启程,不可抗命。”
叶青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好一个官令,好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别说带兵驰援,盛孔昭连医术都不会,过去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多送人头送死罢了。
这蔡炳文为了置阿昭于死地,可真真是良苦用心。
盛孔昭躬身领命,觉察到叶青情绪的不对劲,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趟行程已定,盛孔昭是不去也得去。
这边正正是盛孔昭夫妇被人算计,火气大的时候。那幕后主使偏偏就撞上了门。
“别拦着,让爷进去,你们这军营啊,我看不久就得易主了!”
娇纵跋扈的声音响在军营中,只见蔡炳文带着十数打手,气势嚣张的闯军营。
那官文是自己求着外公得来的,这盛孔昭从头到尾跟自己作对,真是万死也不足惜!
如今他被掉去驰援禹州,那必定是万死无疑。
想到这里蔡炳文眼中闪过阴毒的光。
他拿着州府令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军营,在主帅军帐外放话:“怎么,本副将好歹也算盛将军的老朋友了,此番前来,盛将军也不奉杯茶来招待。”
真真是不要脸嗬。
军营中此时尽数士兵都在,见着蔡炳文这副嚣张模样对盛将军,气得牙痒痒。
“这蔡炳文真是好大的脸,不就是个看门的闲职,竟敢让将军给他奉茶。”
“谁让人背景大呢,小声些,当心遭了难。”
将军刚接到了被远调的官文,这时正是军营低压的时候。
如今蔡炳文这样明目张胆的放话,便是打将军的脸啊。
那帘子被掀开,纤白的手首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叶青弯腰出来,面色深深的看着蔡炳文。
自从被这女人坑了之后,蔡炳文一阵发怵。
只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他壮着人胆:“叶青,你不要这么盯着我。”
叶青嗤笑:“不是要喝茶吗,来人,给蔡副将奉茶。”
叶青如此恭敬,定是怕了!
蔡炳文眼神滴溜转,胆子更是在叶青的行为下大了起来。
他阴险笑着:“叶青,那盛孔昭被派往疫地,想来是回不来了。你还是另找出路吧,爷可是好心提醒你。”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之流,也敢在军营里胡言乱语!”盛孔昭瞪着眼睛,看着蔡炳文。
“小傻子还挺横,我告诉你,你快死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蔡炳文笑得肆意,却未发现盛孔昭一闪而过的杀意。
“骂我傻子,来人,此人擅闯军营,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
蔡炳文做梦都没想到盛孔昭一垂死之人,竟敢如此对他。
“你敢!我可是知府之子!尚书的外孙!”
“我有何不敢?我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临死之前拖一个人垫背,有何不可。”
“来人!给我拖下去!”
军哥们得了命令,三下五除二制伏住了蔡炳文的随从。
压着蔡炳文当即按上了红木板。
“盛孔昭你不得好死!”
“给我打!”
前来的文史当即规劝,冒着汗斟酌着言语:“将军将军恕罪啊,这蔡炳文有后台的。”
盛孔昭冷脸不答。
军杖毫不留情的一板一板的落了下去,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盛孔昭不为所动,硬生生的落了二十板下去。
那板子打完,蔡炳文整个痛得没了人样。
盛孔昭这才蹲下身,轻声笑道:“疼吗?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