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花姨娘,叶青招来朔风。
朔风草草行了个礼,腊梅瓶便递到了他手中。
朔风一滞:“主子,何意?”
朔风是叶青耍着手段得来的护卫,依叶青所见,在保护她时,朔风所现底蕴,不过十之二三。那么这次,她就偏要试一试他。
“你把这个拿去查,怎么查随你,总之得给我查出个所以然来。”
朔风面色僵直,不知说些什么。
自跟着这位主人以来,朔风也多少清楚叶青的习性,这人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做多余的事。
如今这一幕,她又想做些什么?
“朔风不过一介粗人,只会耍些棍棒刀剑,主子如何以为属下查得出来?”
叶青笑了笑:“画本上不都这么说的?每个成功人物的背后,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下属,朔风,我信得过你。”
朔风:“……”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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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庆州城城外十里,有处山名浮屠。
浮屠山高耸入云,山顶终年积雪不化。而山中更是毒虫毒草灵花灵植无处不见,这山中凶险,鲜少有人涉足。
深山处,一橼茅屋静静立在这里数年,却无人知晓。
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湿漉漉落在人的发梢。朔风撑着伞,在门外,轻轻扣响门环。
“吱呀——”木门缓缓打开。
从里头走来一个月白长衫,有些羸弱的年轻人。
那人冷冷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朔风:“今日怎么得空到这深山老林来看我。”
朔风偏了偏头:“有要事请教。”
年轻人不在为难,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虽是茅屋,室内却处处精巧,青竹砌墙,藤蔓藏花,别有洞天。
朔风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药香便充萦进了鼻中。
那人低低侍弄着药草:“说罢,找我何事。”
朔风递过腊梅瓶子:“这毒,你可有法子?”
人人皆知朔春乃是碧落山庄名气比天大的医师,却鲜少有人知,此人不在山庄的时候,都在何处。
只有朔风明白,这人醉心制毒。医者仁心的皮囊下,毒术更是精湛。
如若此毒,朔春亦束手无策,那便真的是毫无办法了。
朔春将瓶子接过,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这瓶身,而后才凑近了,细细嗅闻。
猛一睁眸。
“梦回魂。”
“何为梦回魂?”
“梦回魂,一种偏门至极的毒药。无色无味,一旦服食,服用者将莫名衰弱,却查不得病因,最后死在梦中。”朔春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道:“你所救之人背后的杀手,不简单呐。”
朔风心惊,如何也没想到盛家老太一中毒就是这种厉害至极的毒,他心念一动:“可有救?”
朔春不搭,只是低头侍弄药碾,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各个药盒中,飞速捡拾。
不过片刻,朔春将药递给朔风。
朔风目光一动:“就好了?”
朔春眼一白:“不然呢?还得上山下海给你攒攒药?”
朔风这才低声道了谢。
而被道谢的正主却背过了声,不知是在倒弄药材,还是在做些什么。
凉凉的声音传了出来:“除了有事相求,你从来不会来看我。”
朔风一滞,看着清瘦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始终半点没有出声。
这些年岁,他对这个弟弟,确实冷淡了些。
“改日再来登门谢罪。”
朔风落荒而逃,朔春手一顿,恨恨的将药材配毁了几份。
安静至极的师帅府,朔风将带回来的解药递到了叶青的手里:“属下幸不辱命。”
看着被递上来的白瓷瓶,叶青眼中一闪,若有所思的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朔风:“你还真带回来了?”
她本意只为试探一下这人,倒也没想过朔风能解决问题,只是这次,也是意外之喜。
朔风头上滑过三条黑线:不是您让我去找的吗?
这话他不敢明明白白的对叶青说,朔春也是他不愿亮出的底牌,只好随口诹了个由头:“属下行走江湖好些年,自然有些人脉。只是这次赶巧,才能帮得上主人。”
这番话骗个鬼都骗不到。
叶青却不欲同他较真,行走在世,谁都有不愿说的秘密:“这次辛苦你了,下去吧。”
朔风才松了口气,隐匿在了黑暗中。
拿到解药,叶青马不停蹄的赶往盛府。
一直到盛府门前,盛孔昭都是不安的模样。他手掌出了汗,看着叶青:“真的,没事吗?”
叶青知他自小被祖母疼爱到大,祖母这一次若有不测,他定然不会好受。
纤细的手将另一只手卡住了,叶青看着自己担忧的相公,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盛孔昭这才放下了心,跟着娘子一同进了盛家。
盛家近日是多事之秋,前前后后出了许多事,无暇顾及叶青夫妇。这边又有花姨娘前来相迎,他们这一路还算顺畅。
只是还没走到盛老夫人的住处,叶青他们还是遇到了拦路虎。
那自谓盛家当家主母的柴兰挡住了去路,看着往盛老夫人宅院赶的一行人,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叶青和孔昭吗?今日是刮了什么大风,把你们吹来了盛府?”
叶青没空理她,只淡淡道:“今日有要事,还请柴夫人行个方便。”
却没想到,下一刻却被家丁上前拦住。
有些人,得寸进丈,实在不值得相商。
“柴夫人,这是何意?”
那当家主母乐呵呵:“叶青啊,不是我这个当“娘”的狠心,你们早已从盛家分出去了,已经是外人了。若想来拜会盛家,是需要拜贴的。”
时下所言,就是不让他们进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青一挑眉,欲招朔风。
却不想在下一刻,花姨娘却帮了腔:“夫人这是何意?不要叶青他们进去?你可知他们今日是来救老夫人的,若是耽误了,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
盛老夫人在盛家的地位自不必提,一听是来治病的,柴兰当即有些心虚。
却还是不想让他们得意,便硬着口气:“那又如何,这是盛家家事,轮不到外人做主。”
一听这话,花姨娘嗤笑出声:“哪家的主母是夫人这样做的,分了家便可断了血缘了,甚至儿孙想尽孝道也要被拒之门外,这一番作为要是传出去,还不被戳了脊梁骨!”
“你!”柴兰瞪大了双眼,恨不得撕烂了这牙尖嘴利的女人的嘴。
可她是当家主母,好歹还要些脸。
想到这里,柴兰到底是妥协的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