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兰被勒令在主院里,等同是软禁了。
屋子里贴身伺候的丫鬟没有一个,只有两三个丫鬟在外屋守着,偶尔送点茶水点心进去,不算苛待。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叶嫣然不是假装怀孕的么?
怎么就小产了?
真是没用的东西,怀没怀孕都不知道,不如死了算了,还带连的她被软禁。
柴兰隐隐猜想,她是不是被叶嫣然和叶青联手给对付了!
正想的没头绪,门外一阵脚步声,房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只藏蓝色云锦靴迈了进来,盛颢脸色黑沉着,反手关上了门。
“老爷?”
柴兰有些诧异。
他此时不应该带着美妾去陪着那个老不死的么?怎么就过来了?
盛颢双手附背,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
“说,你知道些什么?”盛颢忽而开口,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柴兰,眼神森寒,这眼神,柴兰从未见过。
柴兰没明白,盛颢说的是什么意思,努了努唇,“我不懂,老爷说的是什么。”
“不懂?别装蒜了,那日,母亲提到昭儿生母的事情,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盛颢朝着柴兰走近了一步,弯下要来,目光逼近,那眼神,仿佛要杀了柴兰。
柴兰心头一颤,抿了抿唇。
那件事,她的确知道,只是这些年装作不知,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她不拿这件事情来说事,盛颢也不会护着她。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当时有些害怕,才故意那么说的。”柴兰眸色一转,装傻充愣。
盛颢现在又怎么会还吃她这一套?
他一把扯住柴兰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拽,“不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庄子上去,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柴兰被扯得呼吸不畅,低咳两声,“我,我真的不知道老爷说的什么。”
“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盛颢眼瞳一闪而过的阴狠,手下的动作越勒越紧。
柴兰睁大着眼,不敢置信,这盛颢、他竟想杀了她。
柴兰瞬间便怕了,双手挣扎着抠着盛颢的手,“我、我说。”
盛颢松开了手掌,柴兰像是鱼儿上了岸,大口大口呼吸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侧眸看着盛颢,苦笑一声。
“当年,我与姐姐初嫁过来,老爷携我二人,北上走货,行至江东,遇到一条大船,并在一起,相携而行,老爷同那船上的贵人相谈甚欢,行酒至夜半,那人便直接宿在了我们的船上,老爷的房中,偶然瞧见姐姐,心生欢喜,老爷便将姐姐双手奉上。“
“此番走货回来,盛家便多了许多订单,最后还成了皇商,一时风头无两,姐姐回来便怀有身孕,老爷也未曾再入过姐姐房间,直到姐姐难产而亡。”
“还有,昭儿身上的毒,和后来未痴傻前的几次追杀,应都与那贵人有关吧?”
柴兰一口气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心中瞬间舒畅了许多。
这些年,她太憋屈了,所有人都以为,姐姐是她害的。
可又曾知道,当夜是个怎样的情景?那夜,她就躲在柜子里,亲眼瞧见姐姐是如何被欺辱,饶是那样,姐姐都不让她从柜子里出来。
这些年,她睁眼瞧着盛孔昭越长越像那个贵人,便越瞧越恨,越厌恶,越恶心。
“就是不知道,母亲若是知道恨错了人,也疼错了孙子,会是个怎样的反应?”柴兰轻嗤一声。
盛颢闭着眸,往事浮上心头,仿若被人瞬间扯下了遮羞布,内心的丑陋溃烂,都一股脑的暴露在人前,高呵一声,“闭嘴!”
其实,这件事,柴兰也只知道个大概。
她只瞧见那夜船上的事情,至于究竟是不是盛颢亲手送出去的,后来,盛家水涨船高是不是指的那个贵人,盛孔昭是不是那个贵人的孩子,这些都是她猜的。
但此时,瞧着盛颢的表情,这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盛颢可真是个笑话,比她还要可笑,心甘情愿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做龟公。
“呵呵呵……真没有想到,老也你也会心虚。”
“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盛颢一把掐住柴兰的脖颈。
柴兰猛地一咳,但有把柄在手,此时也不怕了,用力的拽开盛颢的手腕,“我可是祥儿的生母,你若是掐死我,你今后如何面对他!还有,你是不是以为,掐死我,这件事情就没人知道了?我告诉你,我把这件事情写成了一封信,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若是哪天我死了,这封信就会直接到母亲和昭儿的手里。“
“你敢!”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柴兰仰着下巴,狠狠的蹬着盛颢。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个当家主母,被削了管家之权,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若非她还有祥儿,她早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又怎么会受此侮辱情愿被软禁在这里?
盛颢怔愣了一瞬,也没想到,从前温顺可人跟个小猫似得依偎在自己跟前的女人,竟是这个样子。
好一会儿,他笑了笑,“好,那你就好好活着,活着等到祥儿考取功名,给我们盛家挣个前程回来。”
盛颢用力的甩袖,转身便走。
他错了么?
他没错!若不是他当年忍辱,又怎么会有盛家的如今?
他反手摔伤了房门,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一步一步走的铿锵有力,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说不出来的凄凉。
……
叶嫣然醒了,睁开眼,床边只有一个小丫鬟,瞧着年纪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
“大少夫人,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喊李大夫来瞧瞧你。”
小丫鬟转身便走,叶嫣然一把扯住了她,虚弱道。
“你是谁?”
“我怎么了?”
“奴婢是原主院的三等丫鬟萱草,老夫人提了奴婢为二等丫鬟,暂且留在大少夫人跟前听请差遣。”
“大少夫人小产了,昨日流了一夜的血,若非是老夫人觉得蹊跷来看您,大少夫人只怕是已经去了。”
萱草言简意赅的把该说的都说了。
叶嫣然眼睫抖动了一下,眼泪倏地滑落。
什么?竟真的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