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般的建筑早已被飞机大炮摧毁了,到处都是断墙残垣、瓦砾一片,废墟中,那几座没有被炸毁的坚固建筑显得十分耀眼,这一定是日军的据点,冲上去,占领它!
但当入城的部队猫着腰穿越废墟时,要命的枪弹却从四面八方飞来,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掩体的障碍物,甚至都不知道子弹从哪里飞来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刚进城,很多中国士兵就成片地倒下了。
其时,日军守备队长藏重康美已经战死,是太田正人顶着队长的名字在组织守备队负隅顽抗。
在隐蔽的工事里,日军可以从暗处窥视入城部队的一切行动,再通过下水道改建的暗道,迅速出现在街口,突然对城内的中国部队进行围袭。等受到袭击的远征军部队调转枪口时,日军已经快速散开无影无踪了。
这就是灵活的地道战,它的创造者原是中国共产***的中原游击队,可如今这里的日军把它搬来对付中国军队,而且运用自如。
霍司令虽有一个集团军的兵力,但在日军灵活的袭击下,兵力很快减少,第20集团军的各个攻击部队全部遭到了日军沉重打击。
就像身临巨大的陷阱一样,人人都高度紧张,耳听八方,躲避暗处飞来的枪弹。同时又要眼明手快,在敌人没有开枪前就要先把他们打倒。
这不单单是人数,力量上的比拼,像捉迷藏似的,战斗变得十分被动。
各个部队只有采取逐屋逐巷进攻的办法,先摧毁日军埋伏的侧防火力点,同时在炮火的掩护下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推进,攻占一处巩固一处。这也是最笨的方法,同时也是唯一的方法。
部队随时都会遇到日军从屋顶、墙头、巷角和残存的断壁上多角度射来的枪弹,在一堆堆瓦砾和残垣中搜索前进。
要面对日军随时打出来的乱枪、冷枪,造成整个巷战很不顺利,每天的进展仅几十米,就是这几十米都不知要付出多少远征军将士的鲜血和生命。
8月23日,第116师的三个团终于攻抵文昌宫、文庙、城隍庙等地。
这三座建筑并列一线,是日军在腾冲东南中心的重要据点,只有拿下这些据点,才能越过东门街,向城东北的日军指挥中心进攻。
预2团的彭刚团长率领他的部队,突破一道道火力口,总算靠近了文昌宫了!
这座建于清朝光绪年间的建筑,很宏伟壮观,原是古木葱葱,殿宇轩昂,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古树乔木已被炸毁了,但宫殿楼宇却依然挺拔。无情的炮火竟然没有伤到它半点皮毛,它那大条石作墙脚在青砖垒砌的墙体就像腾冲城的城墙,十分坚固。
彭刚以1、2营清除外围残余日军,命令独令营迅速攻入大殿。不料暗处一连串机枪扫射了过来,冲在前面的一个连倒了下来,第2连又冲了上去,双再次成片倒下。终于让韩世贵看清日军的火力点,罪恶的子弹竟然是从一口大钟射出的。
这口大钟在殿堂之内,正好对准入口,所有冲入殿堂的人,都在它的射击圈里。彭团长气红个眼,随即命令韩世贵和山东一定要拿下火力点。他们俩个人几乎同时端起机枪向大钟扫射,不料钟体太硬,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枪弹都被钟身弹了回来。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无法拿下火力点。韩世贵又令用迫击炮、用手榴弹炸,仍然不能把坚硬的大钟炸毁。不过,这一次倒好,炸弹的冲击波引起了大钟的巨大轰鸣,就是这声波才把藏在钟内的日军震得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至今,这座明代铸造的侯进大钟还保留的文昌宫,青铜铸造的钟体上,只不过有着被日寇凿出的射击孔还清晰可见。
第20集团军各部队在浴血拼搏中艰难地向城中心靠近。
短兵相接,白刃相见残酷肉搏,步步喋血!
8月23日,198师终于攻抵田家巷,这里距东大门只有50米了。
8月25日,预备第2师第6团开始向西侧的武侯祠进攻。
这武侯祠与文昌宫同是明清的建筑,巨石砌墙,十分坚固,与它周围已被改造成工事的民房,形成一座相互策应的堡垒群。
团长方诚指挥第6团发起了6次攻击,每次都是冲上去了又被打了回来,枪弹从四周交叉射来,冲锋在前的几位连长中弹牺牲。方诚不得不改变打法,令部队分别从侧面攻击,一点一点来啃这块硬骨头。
就这样一直打到8月29日,才攻入武侯祠,日军队长松冈中尉见大势已去,在第6团远征军士兵的呐喊中举刀剖腹自尽了,武侯祠之战终于结束。
如果从8月2日算起,攻城已近一个月了。
第20集团军以五个师的兵力投入这弹丸之地,连续血战,进展缓慢,霍司令天天追问战果,每前进一米每夺下一屋都在他的战报统计中,但进度实在是太慢,太慢。
当第8军用坑道爆破的方法攻克松山子高地的消息传来时,他更加着急了,对腾冲这座地下随时可能冒出小股日军的石头城,他感觉到焦头烂额,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层层向下加压。
8月30日,他下达最严厉的的手令,要求各部队在5天之内一定要解决战斗,违限者,各军师长以贻误之责。
谁也不敢负这个贻误军机的责任!
各军、师长只得再向下压。
8月31日,第20集团军各部顶着上司的高压,加强了攻城的力度,团营长们列位前线,层层督战,部队只有硬撞日军的火力网,也只能不要命地拼了。
在逐巷逐屋的喋血奋战中,各部营、连、排的伤亡过半,团级校官多人负伤,冲锋在前的士兵更加不用说伤亡残重。
浴血奋战,总算有了新的进展。但付出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