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锦点点头,叹一口气:“城儿既然喜欢他,我也没办法!若那苏夜离真是清白人家,这门亲事也能成。听他说是父母早逝跟着义父的,他义父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看他穿戴言谈不像不通诗文礼义之人,想来也是一个从小享福的少爷,就不知他会不会同城儿吵嘴。”
管家听完,躬身道:“您就放心吧!看他说的话也不像撒谎,昨夜小姐支使他给您下跪,向您求情,您没看见他那听话的样子,我可是看见的,不像会欺负人的。”
叶世锦冷冷一哼,沉声道:“你见了他们二个,喜欢的不得了,哪里看得出缺点来!”
管家身子一低,辩解道:“有武艺好啊……如今朝廷对叶家的态度又爱又恨的,指不定啥时候咱们就要脑袋搬家呢。有这么一个会功夫的女婿,可不正好保护小姐!”
叶世锦冷冷一哼,不悦道:“什么女婿?还没查清楚身家底细,哪有定数!”
管家一低,躬身道:“是!”
叶倾城带着瓶儿出门,一路坐车到了冰澜河,装模作样的买了豆腐花,带着瓶儿转去了脂粉巷。瓶儿坐在车内,瞧着叶倾城疑惑道:“小姐,您要去脂粉巷买胭脂?您的胭脂还有许多呢!”
叶倾城不答话,坐在车中掀开帘子漫不经心的瞧着两旁商铺,不经意间瞧见朝露阁敞开的门口,有个元宝领的青袍少爷抱着手炉走了出来,跟在后头的小厮正与紫儿说话。那少爷瞧见马车内掀开的车帘后有个娇俏的美人,嘴角含笑的仰起头眼也不眨的看着。
叶倾城一惊,非是为了被人看了,而是生怕紫儿瞧见了她,匆匆丢下车帘,捂着胸口跳个不停。从前到了这里,一定会含笑的敲门进去,相思也会高高兴兴的温酒炒菜同她谈笑赏景。要不然便是坐了画舫同游冰澜河,一起随波而下。可惜,今日一切都不再了。一个为了报仇的女子,背负的东西实在比她要多。她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命运多舛了。
叶倾城坐在车中面色通红,瓶儿见了奇怪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叶倾城忙摇摇头,叹气道:“我没事!”面色戚然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脖颈上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痕,没了言语。相思不是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吗?若是有机会,就帮她寻一寻吧!
主仆二人到了脂粉巷,找到红翠斋,叶倾城给了瓶儿些碎银让她自个儿闲逛,瓶儿恭敬应了笑眯眯的四下耍逛,叶倾城寻进了门脸。
老婆子见了叶倾城独自一人,笑呵呵道:“小姐来的不巧,少爷还没回来呢!”
叶倾城一楞,轻声道:“那他去哪了?”
老婆子摇头不知,叶倾城一下子没了趣,只得留了话让老婆子带,告辞出了门。出门坐在车中不知去哪寻苏夜离,只能让车夫去寻瓶儿,一同坐车回了叶府。
瓶儿在脂粉巷耍逛一会,买了些针头线脑唇脂面油,又给景儿买了一只簪花,跟着叶倾城回去了。
苏夜离出了叶家门心情高兴,想着叶倾城的身子估计还有几日才好,领着展奕往夜离谷赶。几日没回谷,进了谷中直奔逍遥楼探望莫逍遥。莫逍遥知他边境运盐辛苦,回来几日也就没多管他,见了他回谷,忙叫丫鬟替他斟茶拿手炉。
苏夜离被叶世锦刁难几日,这会见了冷面沉稳的莫逍遥,心里却是难得的温暖,坐在软椅上盯着他义父的老脸,亲热的喊了一声:“义父!”
莫逍遥对苏夜离打小就严苛,练功走买卖都是说一不二,难得会露出满面慈祥笑意的样子,这会听见苏夜离带着濡慕之情的称呼,绷着老脸沉声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展奕立在苏夜离身后,听了莫逍遥一句话,一张黑脸忍不住咧了嘴。他无声无息的咧嘴,苏夜离却也感受到了,转头瞪他一眼,不悦道:“笑什么笑?晚间有诗文课,还不去学?”
展奕小时候进谷一心迷恋莫逍遥的武功,对诗词文学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到后来谷中办的学馆,他是能躲就躲,能逃便逃,听了苏夜离一句话,沉着脸恭敬抱拳道:“我去看看他们练武如何了?”
到底来说,他现在在谷中的地位也是仅次于苏夜离的,谷中好些个年纪小的侍卫都拜他为师父,有时间就会跟着他学拳法学腿功,这会被差遣去学文学,忙找了个借口遁走了。
莫逍遥见展奕溜了,知道苏夜离这回没闯祸,奇怪的盯着苏夜离不自在道:“你喊的这么亲热,可是没银子了?”
苏夜离的银钱通常是莫逍遥一年给一次,加上他走边境运盐或是江湖买卖得来的别的银两,也都够花了。他摸摸鼻子,轻声道:“没啊……”
莫逍遥摸不着头脑,见爱子难得的乖顺,顿了顿开口道:“过不了多久,你就整十九了!明年成人,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婚事?”
楚国女子十六成人,男子二十成人,到了成人年纪都要婚嫁的。叶倾城一成人,叶府的门槛差点踏破,苏夜离还有一年才成人,莫逍遥已经操心起来。
苏夜离靠着软垫,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扬声道:“明年成人了,义父想要给照儿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莫逍遥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呵呵一笑:“你冰姐姐品貌才情都好,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还不满意?”
苏夜离一噎,坐起身看着莫逍遥道:“您不会真想我给乔神医做女婿吧?”
“有何不可?义父与乔神医是之交好友,你与冰儿又是青梅竹马,难道你不想给你师傅做女婿?”莫逍遥见他反应极大,奇怪不已。
夜离谷中,但凡一个聪明的,都知道乔冰与苏夜离早晚会是一对,就是苏夜离自己想一想也是清楚的。他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木板,沉声道:“大仇未报,我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