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我实在太熟悉了,坠楼之前,A国联邦调查局的凯里不就是这样对我说的吗?这句话意思是说自己的处境极为危险,随时可能被人宰割收命。时隔不久,却从这个刚认识的太监口中说出来,怎能不让我震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字一句的沉声问道。
赵康没被我凌厉的眼神吓道,此时的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带着愤恨的口气说道:“殿下难道忘了今日花园中,倌陶公主咄咄逼人的事情了吗?”
我心中一惊,原来他是说今日倌陶私下羞辱我之事,但人心隔肚皮,心下还没猜出他的目的,于是装着随意的说道:“但本王与倌陶公主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今日她虽对本王出言挑衅,想必是有些小误会,日后看在同为宗亲的份上,本王也不愿跟她计较。”话虽如此,但那有面都没见就产生误会的。
赵康闻言,似乎信以为真,失色道:“不可,殿下仁德,不与她计较,但我无害人意,人有伤我心啊,殿下如果再抱此想法,则命数危也,不久,还可能招来杀身大祸。”
见他一本正紧,不像危言耸听的样子,当下奇声问道:“那倌陶公主为何要害本王?本王也是今日刚见到她的。”我口中虽还在发问,心中已信了大半,从倌陶今日的言行,好象处处在针对我。
赵康四下张望片刻,确定没有人了,才低声说道:“因为倌陶有不臣之心,而殿下就是她登上上宝座的绊脚石,所以她一心想除掉殿下。”
“不臣之心?宝座?”我喃喃念道,忽然猛地一醒悟,道:“难道她想雌鸡思晨?”转念一想道:“但不可能啊,皇上应该还有太子啊,即便没有本王她也不能做不成女皇帝的。”
“不,”赵康摇摇头,“她不是要当女皇帝,她想让他儿子当皇帝,她自己在幕后的操纵整个朝廷。”随后伸头靠近我耳边,用刚刚能听到的声响说道:“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当今天子不但没有太子,连皇子也没有。”
“真的?”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奴才十六岁进宫,在宫里已经待了十个年头了,消息岂会有假。还有一个消失,殿下务必要知晓。”
我急切的问道:“什么?快说!”今天给我的震惊实在太大了,本以为能老老实实在京城当个安乐侯爷,看现在的形式,恐怕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赵康慢慢的恭敬说道:“据奴才从年长的太监口中得知,先皇虽有二十余之,但大多都因谋逆罪,被皇上处斩,惟有殿下的父亲老吴王留有子嗣,便是殿下,而且据说皇上和老吴王乃一母同胞,从小感情极好,所以按照大楚法制,皇上百年之后,殿下当为……”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进去,只是觉得后背飕飕发凉,浑身犹坠冰窟。白日所见的那个和蔼的长辈,竟然是杀了自己二十多个兄弟的屠夫,我竟然傻呼呼的在他面前作出那样劣质的表演,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殿下。”赵康见我入神,轻轻推了我一把,招呼道。
“什么?”我突然惊醒,额头都冒出丝丝冷汗,“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需要冷静。”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强稳住自己心神,冷漠的笑道:“你与本王说怎么多,应该也有你自己的目的吧?别给我说忠心的废话。哼,你能明白这么多道理,恐怕不是你说的没读过什么书吧?”
“不错。”赵康毫不犹豫的回答,“家父本是一名教书先生,因染了重疾无钱医治,我娘情急之下就向当地的乡绅借了钱,谁料那乡绅假意借钱,其实是贪图我娘的美貌。”话语间眼珠欲裂眶而出,充满着仇恨的火焰,“他趁我家刚用钱给爹治完病时,威胁我家还钱,还说要是没有就用我娘抵债,我娘不从,竟然活活被那帮畜生逼死,可怜我爹刚刚大病初愈,见此情景,竟然气急攻心随我娘去了。”
我见他说的声泪俱下,必是实情,心中大生同情之心,“那你后来怎么当了太监呢?”
赵康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恨声道:“我父母皆去,只剩我一人,那乡绅又上门催债,我没钱还他,他就夺了我家房子,把我赶了出来。我势单力薄无法反抗,只好流落他乡,最后来了京城,见有人招募太监,我便抱了名,希望有朝一日能凭手中之力报得大仇。”
这家伙到挺聪明,也有林平之那种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恨劲,但却至情至性,性情中人。
只听他仰天轻笑了笑,仿佛是自嘲,语气无限落寞的道:“我爹自小交我读书识字,希望我能知书识理,有朝一日能光大门楣,而我如今却做了人所唾弃的废人……”
见他神情凄凉,我出声喝道:“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只要你端正做人,不敢伤天害理的事情,为百姓谋得福利,大家一样会感激你,尊敬你。”
赵康闻言身躯一震,惊讶的望着我,愕声问道:“殿下,难道不以奴才残屈之身,笑话奴才?”
“哈哈。”我爽快一笑,道:“在本王心中只有好人与坏人,敌人与朋友之间的分别,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你若真是自甘堕落,别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扑通!”赵康猛得跪倒在地上,泣声道:“今日见得殿下,赵康才生古人遇得明主之感,赵康此生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若有半句谎言,赵康愿受万劫不覆之罪。”
我连忙将他扶起,“你我既然坦诚相见,你便不妨对我直言相告,到底我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处境下。”
赵康抹了抹欢喜的眼泪,更为恭敬的说道:“殿下现今乃至仁皇帝(先皇)传下的唯一一位江姓后人,依奴才所见,殿下的父亲新丧,皇上就这么急召你入京,恐怕就有立殿下为嗣的意思,怕殿下在江南遭了意外。”赵康在宫中待了十年,对这些权利争斗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心头暗道:“难怪让冷锋这个连公主都想招揽的人来护送我,原来皇帝打得是这个注意。”
“但殿下现在的处境却有些不妙,殿下刚到京城毫不根基,全乃皇上庇护,而倌陶公主在京城经营多年,朝中大臣多有亲信,连宫中也有她不少耳目。”
“宫中?”我惊道:“难道皇后她也是?”让我难以相信,今天所见的都是假象,皇后那样一个慈祥和蔼的人,会是想着要制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的毒妇。
赵康摇摇头,低声道:“不,皇后娘娘一直奉行后宫不干政的条款,并没有参与倌陶的阴谋,而且倌陶多次想给儿子改姓以正名义,都被皇后挡了回去。”
我暗自吁了口气,要是皇后也是倌陶的同党,那我待在宫中不就犹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但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当下问道:“难道本王就坐着看倌陶一伙人坐大吗?到时候我即使坐了大位,也不过是个傀儡。”
赵康笑了笑,略带得意的道:“原本奴才还没有好的办法,但今个皇上给殿下封了王,就另一般说法了。”
我对这楚国朝廷的爵位官职制度并不熟悉,听他一说,便不解的问道:“封王又有何好处?”
“殿下。”赵康兴奋的说道:“依大楚律历,反受封为王者,皆有开府建制的权利,也就是说殿下可以先建立自己的班底,与倌陶分庭抗争。”
听了赵康的话,我眼前一亮,暗道:“唐太宗能杀死兄长夺得皇位,不就是因为秦王府的力量吗?唐明皇击败太平势力顺利登基,也不就是靠的自己王府实力吗?”不过心底却有一种奇怪,不安的感觉,“难道我刚到京城皇帝就给我封王,也是做得这个计较?”想想那个快要入土的老头,我心中就是一阵恶寒,千万别小看皇帝,能爬上那个位子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沉吟了片刻,坚定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倌陶既然想制本王于死地,本王也不能就此束手就擒,哼,明日本王就去揍请皇上,开府建制。”
赵康赞道:“殿下有此雄心,赵康愿誓死相随。不过,此时不应该操之过急,殿下刚到京城,应当在宫中住上几日,每日去向皇上和皇后请安,尽尽晚辈的孝道。反正对付倌陶之事也不急在这两天。”
果然是在宫里待了多年的人,各方面都考虑周到,确实是个人才。我笑道:“依你便是。”
“殿下身居尊位,却能听进奴才的愚见,古之名君也不过如此。”做臣下的往往要拍些上级的马屁,这样更能促进关系的和谐,君不见,诸葛孔明还拍刘备的马屁呢。
我知道事已商定,应该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正色道:“你放心,你只要一心帮本王做事,将来本王一定让你抱得大仇,富贵一生,若违此誓,九天神魔共诛之。”等我掌得大权之后,这些事不过举手之劳,到不是开的空头支票。
“谢殿下。”赵康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