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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中的婚礼

失眠,严重的失眠。

前天好歹还睡了三四个小时,昨天到好,一直到今天早上,迷糊着了又惊醒,迷糊着了又惊醒,翻来覆去,脑子里一团浆糊,照了镜子才发现,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眼眶上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刘长风打趣的话都没有心思没有精力去反驳,脑海里一直在盘旋一个问题:她是谁?

陈默觉得自己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搞得自己精疲力尽。早上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包子没味了,食欲全无。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三十年过来,自己有过数不清的想不明白的问题,自己不可能揪着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不放,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如果每个问题都揪着不放,根本就活不到三十岁。陈默早已学会了放过自己、成全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不去想就是了。就像终极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陈默也想过,也没有想明白,现在不也是放过了自己,不再想这些问题了。完全不想不可能,偶尔想想,倒也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但是,这次的问题让人猝不及防又欲罢不能还没完没了,明明昨天晚上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问题,或许过了一段时间,答案自己就出现了。然而,思绪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心里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思绪却越是往问题上飘,最后弄的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她……是谁?

或许,这是为了纪念自己失去的初恋?

心底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可能是看到同龄人都成双成对了,自己心有不甘,加上对生活际遇的不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对于初恋的愧疚之情,才会让自己念念不忘?

陈默不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说:陈默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模糊的答案都没有。

上班时候的无精打采成功的吸引了老板的注意力,老板关切的问候了陈默。

小公司里多人情。面对老板的关怀,陈默只能以“昨天晚上没睡好”来回复。

老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陈默让他晚上好好休息,还询问陈默“要不要给你放一天假?”陈默回绝:“没事的,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又到了晚上,陈默在努力的想办法使自己睡觉,然而,脑海里的问题一直盘旋不去,让很多办法都失了效。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陈默的思绪。

拿过手机,上面显示着是王浩的电话。手机滑动,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带着喜悦的声音:“默,在吗?”

陈默低低的“嗯”了一声:“在的。”

王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虽然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但是,还是要再给你说一句,明天的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啊。份子钱无所谓,人来了就好,可千万别迟到啊。”

陈默恍然: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给忘了。

这两天的脑子!唉!

陈默连忙回道:“好的。没问题,你就放心吧,不会迟到的。”

“那行,我就不多说了,明天见面了再聊。”

“好,你快去忙啊。”陈默笑着挂断了电话。

以前的同事,关系一般,年龄比陈默小几岁,在婚姻的殿堂上却要领先陈默一步了。这个电话打来,人去不去倒是无所谓,份子钱那是必须要到的。

陈默看了看时间,22:22。这个点,老板应该还没有睡。这几天一直想着初恋的问题,倒是把请假的事情给忘记了。

电话打过来,顺利接通,向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爽快的同意了,并叮嘱陈默,少喝点酒,注意休息。

假已请到,剩下的,努力睡觉吧!

很多时候,努力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正如现在,努力之后的陈默顶着比昨天更黑一圈的黑眼圈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铺买了一个现成的红包——单一的红包,只是一个封皮——上面写着“百年好合”字样。从小卖铺老板那里借来一支黑色的圆珠笔,在红包背面写上祝词,又加上署名。谢过老板,出发去酒店。

有公交车直达,也不用再坐出租车了。吃“高价饭”嘛!去早去晚无所谓,不耽误吃饭就行。

走走停停,十一点半到了地方,路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主要是陈默出门晚。

在酒店门口碰上了王浩,交了红包,说了几句话,王浩还要忙着接待其他的客人,陈默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入了婚宴的大厅。

大厅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陈默没有细看,车不多一半的座位上都没有人,应该是其他的客人还没有到。

陈默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指定的位置,是以前的同事那一桌,有几个人已经落了座。陈默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吃完饭就走的想法泡了汤,只能和以前的同事坐在了一起,打了招呼,聊起了天。

有同事打趣:“陈默的黑眼圈有点引人瞩目啊,是舍不得吃‘高价钱’熬夜熬出来的吗?”

引得几人嬉笑。随后同事又说是:“玩笑话,玩笑话,别往心里去。这不是好久不见了嘛!说说笑笑,热闹热闹。不过,说真的,你这黑眼圈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工作?压力这么大吗?”

陈默苦笑:“倒不是工作的事情,工作挺轻松的。主要是最近几天失眠了,是从王浩给我打了电话说要结婚之后,就一直睡不好。想想,王浩比我还小呢,结果还早了我一步,你说这不是气人吗?”

一同事回答:“这也是没办法。是你一直不着急来着,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呢?当初在公司里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人可有好几个呢,也没见你能和那个姑娘好好的处一处。”

“结婚太早了也不好,结了婚就没有自由了。你看网上的那些个段子,有多少是老公藏私房钱被老婆发现然后跪键盘的?有多少是喝醉了酒回不了家的?有多少是夫妻吵架睡不上床的?所以,还是单身好。一个人,自由自在,想花钱就花钱,想喝醉酒喝醉,还不必因为一些小事和人吵起来,舒服!”陈默说。

“你呀!就是欠。总是有一些歪理邪说。今天咱也不是来辩论的,就不说这些了,待会喝酒的时候,你可得多喝点。伶牙俐齿的,可得多灌两杯。”同事说。

边上几人连声应合,看热闹不嫌事大,灌醉一个是一个。

说说笑笑中,人员已差不多到齐,婚宴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介绍新郎新娘,询问新郎新娘相识的过程,打听新郎新娘相处的趣事,玩了几个不伤大雅的小游戏,调节婚宴的喜庆气氛。

陈默刚开始还认真看着,慢慢的注意力就不在上面了——主要是没有休息好,精神涣散。

音乐不知何时响了起来,舒缓、悠扬,渐渐的吸引了陈默的注意。

仔细听了一阵,陈默皱起了眉头:这个音乐有点印象,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那边新郎新娘闹的正热,以前的同事们都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新郎新娘出丑,陈默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点击听歌识曲,答案很快出现——梦中的婚礼。钢琴曲,纯音乐。点击下载,设置单曲循环,在音乐还没有播放出来的时候把音乐软件切换成后台,然后清空后台,灭了屏幕,放回兜里。

没过多久,音乐播放完毕,婚宴还在继续进行。陈默显得心不在焉,刚开始还在脑子里想着刚才那首《梦中的婚礼》的旋律,一会儿脑子里就开始迷迷糊糊了。

婚宴就在陈默的迷迷糊糊当中结束了,陈默喝了酒,也没有几杯,微醺着,感觉还挺好。

出了酒店门,谢绝了要送他一程的前同事们,在路上走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快五点了。找到公交招牌,等车准备回去。

拿出手机,接上耳机,放起来音乐。

公交车很快到站,陈默上了车。这时候车上的人还不多,陈默找到座位坐下,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听着歌。

这首音乐,怎么越听越熟悉?以前绝对听过这首歌,是在哪里来着?

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怎么想不起来了?这个熟悉的旋律,自己以前应该听过不少遍才对,不会这么没有印象的。

到底是哪里听过的?

是和她有关吗?是和她送的礼物有关吗?

啊!是了。和她有关,和她送的礼物有关。我说怎么有那么熟悉的感觉。是她送给我的那个礼物。

这首钢琴曲可不是她作的,可她送的礼物当中肯定有《梦中的婚礼》这首钢琴曲。

可是,她是谁?她送的那个礼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关于她的一切都会被自己遗忘?

都说初恋是刻骨铭心的。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遗忘如此可以刻骨铭心的记忆?

P.S.《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是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保罗·塞内维尔(Paul De Senneville)和奥立佛·图森(Olivier Toussaint)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出自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带有一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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