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龙羽敲门声音不算太大,听起来很客气。
没过一会儿,房内的骂声停了下来,打开门,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龙羽,发现并不认识后,立即哈腰低头,“您别急,我这就去还账了,我还有些剩余的银子,准备再玩儿两把呢。”。
“我可不是来要账的,我是鲁工的老板,我叫龙羽。”龙羽介绍着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这个胡渣子满脸的中年人。
他的下眼袋很大,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头发胡乱的拉成一团用绳子系在头顶上。衣服是白的,裤子是蓝的,颜色分明十分干净,这倒是与他这个人的外表不太相符。但想起他那贤惠的妻子,又觉得这一切正常了。
鲁工的爹一听说龙羽不是来要钱的,这就把腰挺直了,站直之后竟然与龙羽差不多高。一米八几的个子,虽然瘦,但身上也不少肉,干点儿什么都能养家糊口了,偏偏去当了一个人见人厌的赌鬼。
伸手推了龙羽一把,鲁工爹提高音量喊道:“你就是那个不地道的老板?我是鲁工的爹,我叫鲁般,以后,你识相点儿给我们家鲁工多点儿工钱。他的手艺可是举世无双的。哪天你一个没伺候好,我就把儿子领回来,我自己开一家铁匠铺,一准儿的把你们压过去!”。
这是多气人的话,鲁工哪会不懂。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方,挡在龙羽前方指着鲁般的鼻子喊道:“我没你这个爹,你滚,滚出我家去。我的天赋你也看了十几年了,要不是遇到老大,我们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话,滚!”。
“你娘的兔崽子!老子生你养你,你还跟我叫唤上了,这是我家,要滚,你滚!我全当没生过你这种不孝子!”鲁般大叫着,比他儿子更有理。
“娘,我们走,这个死赌鬼无药可救了。如果不是你养着家,我们早饿死了,不跟他在一起了,我们走!”鲁工拉起坐在床上哭着的妇人,转身就要走。
“走?往哪走?她是我老婆,你个野崽子跟我无关了,把我老婆留下,你自己滚吧。从此以后,再别登我的家门,你就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了。等老子拿这些钱翻了本儿,你就眼红去吧。”鲁般像个二逼一样吼着,腥红的眼睛说明这人的心智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龙羽上前一把提住了鲁般的脖子,手指稍一用力,迷走神经受阻,鲁般立即一阵发晕。等他闭起了眼,龙羽拿过了钱袋,里面是一张晶卡和不少的银子,应该是前不久自己给他们母子的钱。
“别杀他,他只是赌疯了,千万别杀他。”鲁工母亲央求着,拦在了昏倒的男人前面。
龙羽摇了摇头,为此叹息。多好的一个女人,多好的一个儿子,竟然是这个赌鬼的家人。就他一个人,拖累了一家人,他儿子要是没被自己发现,现在也许已经饿死或被债主打死了吧?虽然不能理解,但龙羽还是没出重手。
带着鲁工母子俩,回到了铁匠铺,多了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跟蒙尔汗一起做饭,十几个人的伙食也就不再用提前三小时开始准备了。生活变得更轻松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好好的一生,如果没找对人,就算是毁了。想必鲁般知道了龙羽的身份后,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这一对母子总算能过安稳日子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赌鬼到了后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哪还有脸?哪还知道什么叫道德?
……
雷霆城内最大的赌场,就在离香格里拉五百米远处。一个大大的毒字挂在外面,不是赌字的谐音,而是这赌场的名字,就只有一个毒字。赌场为本城第一大帮派蝎子组所设,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不管在哪,总是有人好这口儿,能靠命挣钱,总好过踏实干活儿。每天累个半死,挣不了几两银子。而这里不同,赌就是搏命,命好时,一下你的几两银子就能变成几十两,几百两。传闻中,有不少人在雷霆就是靠赌发家的,从民间传统的纸牌,骰子到高级的拳场,美人秀,各种赌法应有尽有。但真正有几个人是赢着笑着走出赌场的,却没有一个赌徒统计过。关于那些以赌发家的人,也说是传闻,实际上,九成九的人根本就没见过那些人。剩下的说见过的,也多半是吹牛逼要面子的。也许,根本就没人曾经在赌场里赢钱发家过。
“来了来了啊,小赌宜情,大赌发家!有钱的快来赌一把,手气不好的也能慢慢的转过来。欢迎来毒赌场来啊!今晚的助兴节目由遥远的边界城美女出演,让你赌运跟你的下边一样硬啊!”赌保大声喊着,眉飞色舞,自己都直吞口水。
不多时,路边个一辆马车停下,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两人手中还拖着一个被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人。一路见血拖到了地下的一间小房子后,才把这人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冷水一泼,哗的一声那满脸是血肿的男子猛打了个激凌,“啊,别,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我本来已经凑好钱的,是我儿子的老板,那个叫龙什么的,是他把我打晕,把钱都拿走了我说的是真的,我准备了一万多两银子呢。”。
“一万多两?你老婆卖-逼了?就你个穷鬼家还有一万多两。你欠我的三千两就拿你的命来还吧。”一个赌场放贷的脸上的皮肤干得爆了皮,红红的很粗糙,听到鲁般的话,他直接当成了笑话。
两个打手走了过来,每人手上戴了一个四指的手捏子,拳头不够硬?这东西打墙都打个窟窿出来。实力马上提一个等级。嘿嘿坏笑着,两人准备开爽,修理这种欠钱不还的,是他们的最爱,打死也白打,雷霆城是遵循议会法规的,财场的钱被拿了,他们就有权找人讨,打死也是意外。
鲁般一看这架式,立即脸色发绿,哆嗦着扭了几下,“别打!我说的是真的,那个老板最近很出名。你们没听说有个土城铁匠铺吗?那里面卖的好东西都是我儿子设计的,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给你们弄来些好处。”。
两个打手抡拳就揍,他们哪管你说什么,赌徒面对打手时,多半会乱喊一气,没一句是真的。但这次不一样,赌保一举手,“慢!”。
两人的拳就在鲁般脸前半寸停了下来,被拳风一吹,鲁般的身子彻底的软了。
憔悴的鲁般小声说道:“大哥,别打了,我真的有钱,反正在雷霆城内我也跑不了,你们就放了我吧,最多三天,我连本带利全还上。”。
赌保起身,做为蝎子组的中层人员,他还是有一定智慧的。眼睛转了两圈儿,讪笑道:“嘿嘿嘿,老鲁啊,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欠了已经一个月的债,我对上面也不好交待。不如这样吧,钱呢,我帮你拖着,你要真有心,就把你儿子设计的图样拿来些,我们看看,如果好,那钱就不要了。还给你十两银子玩玩儿,你看如何?”。
到了这般田地,鲁般哪还知道什么是什么,管对方是事先想好的,还是听他讲完才知道的,反正他脑中只有一点,偷来设计,自己的钱就不用还了。三千两啊,当初是用老婆和房子押的,老婆跑了,房子值几个臭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当天夜里,鲁般来到了土城铁匠铺,跪在门外一直不动。
不一会儿,鲁工妈就发现了他,众人阻拦之下,她还是苦着脸走了出去。送了一张饼和一碗汤给他。
“老婆,老婆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今后一定不赌了,我用人格发誓。”鲁般借机会抱住了鲁工妈的大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旁人见了都要感动。
鲁工妈看了看龙羽,一咬嘴唇,甩开他走了回去,见龙羽就要跪下,“龙大人,求你。”。
龙羽手一挥,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跪地之前拉起了她“唉,你这干什么?我才二十三,还不想早死,动不动就跪。你要是想试试,就让他到店里来,做个打铁的,看他骨架不差,养养应该能行。”。
“谢大人,谢大人。”鲁工妈行礼哭了起来。
鲁工却从旁走过,拉起母亲喝道:“娘,他不是个人,赌鬼的话你也能信?还人格保证,他哪来的人格?我在家里看到的契约上,他把我家的房子和你都押出去了,这钱要是还不上,他就要把你卖了。”。
鲁工妈的表情微一滞,低头抹泪道:“可他毕竟是你父亲,是我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工儿啊,你以后就明白了。其实你爹他原来是个好人,都是那蝎子组的恶人引诱他,才越陷越深。这不怪他。”。
“算了,鲁工,听你妈的吧。”龙羽说完,自己觉得有些像骂人,呵呵笑了。
听不懂龙羽话的人不明白他笑什么,但也跟着陪笑着。
就这样,赌徒洗心革面,落住在了铁匠铺,土城铁匠铺的外面,几座大房子,也不缺他的住处。他们一家三口单独住了一间。不回家,是以防那些蝎子组的人来找茬儿,在龙羽的地盘儿上,他们不敢。
入夜,龙羽喝完了最后一坛子酒,也回了屋。外面的炉子用湿煤封好,大家都安歇了。
过了半个时辰,听到房内的呼吸平静后,鲁般悄悄起了身,走到屋外,仔细听了一阵,没人,这才拍了拍胸口。上锁的铁皮箱内,就是鲁工的模具,由于家里不设防,图纸则全都放在了箱子上方没锁。
鲁般找到了几张不错的图,嘿嘿怪笑,放进了怀里。顺手又拿起了一把成品的鲁工神弩,两盘子雕纹箭,最后又扯了一把特殊的头上三尖的短刀,这才悄悄的摸到大门边。拉门,准备离开。有这些东西,应该够他还债的了。
吱呀呀,门刚一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鲁般忙把图和弩都折好放在了怀里。小弩的设计太巧,折起来不过一个口琴大小,图纸更小。回过身,他定了定神,看到了自己的亲儿子鲁工正阴着脸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鲁工向前两步,直接走到了柜台,伸手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小箱子,看到里面的银子和铜钱都没丢,码得整整齐齐,这才放下心来。
鲁般心中暗笑,臭小子,还嫩,你以为我只知道钱?挺了挺腰板,鲁般道:“我是你老子,难道半夜起个夜还要向你通报?”。
“哼,我没你这样的爹,我娘信你,我可不信。告诉你,你最好安份点儿。现在不同以往,我老大是龙羽,别看他只是不更,就连联军雷霆副军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你敢偷钱去赌,我就让老大把你手脚都砍了,让妈省心,我宁可养你到死。”鲁工天才脑袋里想的都是些花花事,这种手段,在他这个年龄,也就只有他才想得出来。
鲁般心中一阵恶寒,阴着脸道:“小兔崽子,当初我就不应该造出你来。”。
“你是想造我?你是想用我娘发泄你的兽欲吧!无耻之徒,想到我是你儿子我就恶心。滚,快去尿,我看着你别想拿走一分钱。”鲁工跟鲁般对峙着。
鲁般哼了一声,出了门。
“你要上哪去?茅厕在后面,唉!”鲁工发现鲁般出门后跑得飞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着急,他连忙数起了钱。由于头脑好用,算账这种大事龙羽都交给了他。他也对得起龙羽,每天都用计算机一样的脑袋把借贷明细全都算明白,这里面有多少钱,他三秒钟就能数清。数完之后突然发现没少,鲁工一头雾水。
走出柜台,四下看了看,当即他的头就嗡的一声响。图纸呢?翻尖刀,鲁工神弩,天冲刺,好多张图纸都不见了。虽然光线不够亮,但收拾整齐的房内还是很容易看个遍。根本就没有掉在地上。不好!心中暗叫,鲁工操起了一把连弩,上盘就冲了出去。
远处,鲁般已经跑出了一百多米,黑影正在街角边上,就要消失。鲁工追了上去,大喊道:“别跑!你这个畜牲!”。
鲁般闻声着了急,龙羽肯定不是善类呀,这要是惊了他,还了得。回手瞄准,不管许多,一箭就射了出去。
噗的一声,鲁工应声倒地。那支箭穿过了他的肩头,打出了一个指头粗细的血窟窿来。实肉血管之处,空了就是漏了,血哗哗的流。鲁工疼得一咬牙眼前发黑跪倒了。
鲁般连忙转弯,三五下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