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为苏沐瑾受了一次伤,此刻要拜为姐妹,焉有不败之理。苏沐瑾抱拳,“既如此,你怎么二人,便就结拜为姐妹。”
“好姐姐!”
说着,王菲下得床来,就要跪下什来行礼。苏沐瑾托住她要下拜的身体,道:“妹妹重伤未愈,还是休要行此虚礼了。妹妹几日未曾用膳,待我吩咐了小厮,好酒好肉与妹妹招待着。”
“谢姐姐!”
出得王菲住处,苏沐瑾吩咐下人切与王菲牛肉二两,龙眼一斤,煮作龙眼瘦肉粥来喝。吩咐过后,苏沐瑾回至住处,适逢窗边落了一只信鸽,她遣散下人,捉了鸽子,取将信来,便匆匆关上了窗。
此信为苏丞相的家书,信上写后两日八月中秋,他要她在中秋那日邀云璟尧一道设宴在碧云江上。必须托至夜半三更,以烟花为号,方能回去。
碧云江,乃是京城唯一一条水路,往来船只众多,待得八月十五,必定人龙混杂,倒不知苏丞相意欲何为。
作为回信,苏沐瑾问丞相讨了些许雪山莲叶,当日晚上,云璟尧回来,便将事一一说与了他。
云璟尧听罢,忧心道:“宫中最近传言,皇上龙体抱恙,不可于江上设宴,乘一小舟便可。”
苏沐瑾忧心忡忡,“可若苏丞相有意加害于你,你当奈何?”
“若他当真有意加害于我,我若不去,日后岂非更是防不胜防。”
说去便去,中秋那日,云璟尧乘一叶舟于江上,命数只船候在周遭静观其变。
中秋佳节,船上往来船只众多,江面不时有河灯飘过,泱泱一片江舟渔火光,直教人流连忘返。
因不知丞相见为了何事寻他二人,云璟尧特意换了坛掺了水的酒,他与苏沐瑾吃酒到夜半,周遭江面船只渐少,左右等不来人,他道:“既以烟花为号,不若让我的人装成江边行商,放他两管烟花,也好早早结束了这江上的事?”
苏沐瑾困了,便也打了个哈欠,“行。”
烟花一响,二皇子见了,立刻起身,道:“看来摄政王已经到了,广义,你我二人快快去寻王爷。”
听得此言,广义的表情有些难看,他泯了泯唇,轻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摇船的手下忽然道:“如今三更未至,两岸耳目众多,如何就是我们的人放的烟花?我们这般草率上前,万一给人瞧见,传到皇上那里,恐怕就不好了。”
二皇子摇了摇头,“叫人看见又能如何?我好容易才从苏丞相那里软磨硬泡求来了见王爷的机会,只要不传到皇帝那里,我又如何去不得?”
“这……”那人一脸难色,犹豫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二皇子不与他废话,上了船头就要夺他手中的桨,“你这厮好没道理,说了要你去船的对面,你只管去便是,银两自然少不了你的,哪儿来那么多废言废语?”
那船家没奈何,只得划了船到云璟尧那里去。
不过片刻时间,云璟尧回身,身后便兀自多了只草船。隔着不远的距离,船上有人在向他打招呼,他定睛看去,却是二皇子。
苏丞相叫他来这里见二皇子?
待得两船近了,二皇子足尖一点,便飞身在了云璟尧船上,喜道:“皇叔,我初来京城,一直想与皇叔见上一面,却一直苦于不曾有机会,今日竟不曾想会在这碧云江上见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缘分呐!”
听得此言,云璟尧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开心,他神情淡淡,撇向舟中的广义,眼神也不自觉的变得冷了起来。
广义是他的心腹,此刻却与二皇子厮混在一起,再结合之前他投名状上写的那些反诗,意思恐怕已经不言而喻。
二皇子见云璟尧看广义,便立刻冲广义招了招手,“皇叔,我与广义哥哥是一见如故,今儿个中秋佳节,特来拉他一道吃酒赏月,方才一时兴极,忘了与哥哥说,倒真是我的不是了。”
说罢,他冲广义招了招手,“哥哥快来!我们与王爷今儿个定然要吃个一醉方休!”
不等云璟尧说什么。二皇子就拉他上了船,船上,二皇子忽然提起那日马车冲撞了王妃的事,他还特意跟云璟尧道了歉。
云璟尧坐在一边,一直在揣摩着他的用意,起初二皇子还不肯说事情原委,但三巡酒过,二皇子喝的烂醉,才向云璟尧道明了原委。
“可恨那太子殿下,与那狗皇帝是出入一辙的东西,如今皇上病重,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他又如何能当得起天下之主?”
越喝越觉得烦闷,二皇子将酒满上,又斟了一杯在肚子里。
原来这人找他是因为不满太子,不满太子做皇帝,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想取而代之?思及此,云璟尧道:“二皇子你喝多了。”
“我……我没喝多。”二皇子双眼红扑扑的,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醉态,他甩了甩头,极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我镇守边疆多年,根本无心王位,只是不想让王位落到太子那样的人手上,皇叔忠孝仁义尽数占全,若是王爷有坐储位之心,我定赴汤蹈火……也要……”
“休要胡说!”
苏丞相明面与他与他交好,实则早有将他拿他之心,此刻忽然送二皇子来与他商议储君之争,此事必然有诈。
“王爷,”就在这时,广义忽然跪下去,抱拳道:“若圣上并非明君,百姓怎堪苟政?我且问您因为恪守忠义而令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是对是错?”
说完,他又道:“即便您恪尽职守,皇上又几时对您青眼相待过?广义跟了您这两年,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不曾见过?您如何忍得啊?”
“再有,皇上病重,他生平对您最是忌惮,就算您并无篡位之心,他也定会找机会害了您的性命啊。”
说完,广义在甲板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头都磕出了血。云璟尧欲要扶他起来,他却将头抵在地上,就此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