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府里面回来,苏沐瑾一一将在丞相府苏丞相所说的话告知云璟尧,云璟尧心生疑惑。
他的地下室里所存放的文件,都是由下人存放进去的已经废弃了的。不需要的文件,按理来说,这些文件过了那么多年,应该已经没什么用了才对,他翻广义陈年已久的投名状作甚?
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云璟尧便跟苏沐瑾一道去了后院。那里横着一座竹楼,竹楼里面,便是各种资料的去处。
云璟尧打开竹门,环视了圈儿四周,走到角落里,将一面竹墙推开,便露出地下室的门,他们一起走了下去。
广义是元成三年来的,就算有投名状,也应该在那两年。这里资料甚多,光是元成三年那年的资料就占了一整个架子,云璟尧找了大半天,才好容易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面找到了广义的投名状。
他拆开投名状,不由惊了一惊。这投名状竟然是用血写的。他皱了下眉头,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上面的内容,远比他看到的血更要让人震惊。
广义是两年之前,他在大牢里面救下的。相处两年多,广义没跟他说过他的身世,云璟尧也从没问过。
而这投名状上,写的则是广义投身云龙山揭竿起义,希望能够让皇上明白百姓不堪苟政难以生存的事。难怪他当年会入了大狱,若此事有心人利用,绝对能让他被判死刑。
苏沐瑾看完投名状,怪道:“这上面也没写什么特别的事啊,苏丞相要这投名状作甚?”
云璟尧道:“广义是我的心腹,三年之前,他揭竿起义,后来被迫诏安,遭奸人所害。而被下了大狱。”
所以,他任用广义,若被他人利用,恐怕会颠倒黑白,说他有谋权篡位的心。苏丞相要广义的这份投名状,怕就是想砍掉他的左膀右臂。
不用云璟尧再作解释,苏沐瑾已经懂了他的意思。所以,现在这份投名状,到底应不应该交给苏丞相?
从地下室里出来,云璟尧对苏沐瑾道:“苏丞相若是问起,你只管对他照说。”
说着,他将投名状拿出来,犹豫了下,还是交给了苏沐瑾。
接过投名状,苏沐瑾一想到上面一字一句,都是用血写成的,她的心便沉甸甸的。
因怕投名状寻来的过于容易,而被丞相起疑心,苏沐瑾便没直接将取来的投名状交与丞相。她与云璟尧分别之后,便转身回了住处。
此时此刻,苏小萌与云若宸正在住处里玩耍,苏沐瑾看了眼日头,已是傍晚时分了。她走过去,问道:“功课做了吗?”
云若宸见了苏沐瑾,三步并两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一本正经道:“求娘亲教我制毒之术。”
苏沐瑾惊了一惊,觉得云若宸此言不似寻常的玩笑话,便问道:“你学制毒之术作甚?”
“孩儿深思熟虑之后,十分想要保护妹妹。但这王府之中,动辄便有太多攻心之术,寻常棍棒若能打得倒也打了,可就怕这诸多腌臜事,明面儿上做反而会被有心人利用。故而孩儿才想求娘亲教得这许多自保之术,求娘亲成全。”
云若宸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如今即便是没了苏慕云,难保不会再遇上什么别的人,思前想后,苏沐瑾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儿若学,便可学得。”
听得此言,云若宸与苏小萌皆都面带喜色,云若宸双手抱拳,重重行了一礼,“如此,孩儿便承蒙娘亲教诲了!”
而与此同时,忽然有下人来找云璟尧,说是皇上来找。具体原因没说,云璟尧有几分不安。
因为皇上叫得急,入宫之时,他只穿了件便服。路上,云璟尧听人说皇上娶了淮河公主作贵妃。前脚刚刚和完亲,后脚就立马把他叫进了宫,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进得景阳宫,云璟尧一路跟着李公公走到御书房门前,便停了下来。李公公拉开御书房的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在他拉门之时,云璟尧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
片刻之后,李公公出来,差点儿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过幸亏云璟尧眼明手快,才没让他摔到地上。李公公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王……王爷,您进去吧。”
云璟尧泯了泯唇,正要抬脚进门,却又忽然被李公公给拽住了胳膊。李公公用几乎快要哭了的语气道:“王爷,待会儿进去,切勿冲撞了皇上……”
所以,皇上找他来,确实是找茬的。
进了御书房,云璟尧便见皇上坐在椅子上,怀中还正揽着淮河公主。云璟尧单膝跪地,抱拳道:“皇上。”
皇上紧了紧搂着淮河的手,以一副胜利者姿势道:“摄政王,前几日你府上死了王妃,朕深感抱歉,朕唤你来,是想为你说上一门亲事,如何?”
“不可。”云璟尧再次抱拳,“如今河西水患刚平,河东瘟疫又起,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微臣暂无娶妻之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闹了半天,是想给他找女人。他看找女人事假,监视才是真的。
然而,云璟尧的这番话,听在皇上耳中,俨然又成了另外一番意思。他垮下脸,“摄政王这是在说朕不懂忧国忧民,整日只会纸醉金迷,贪图享乐了?”
他刚刚抱得的美人归,在他这里,竟然就成了昏庸无道的皇帝。他就是想夺他的位置!他下贱!
“微臣并无此意。”
“好。”生气归生气,摄政王这根钉子,他必须得拔。既然要拔,那就必须得先找个机会接近于他。皇上捏着淮河的手,道:“王尚书家的女儿年芳十八,已经到了待嫁年龄,皇后寿宴朕胡乱怪罪了王爷,作为道歉,朕擅作主张给王爷允了这桩婚事,王爷不会怪罪于朕吧?”
如今除了他这个皇上之外,朝廷三足鼎立,这三位霸主分别是摄政王、丞相、尚书。
而谁都知道,王尚书当年被摄政王诛若九族,跟摄政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这会儿让他娶了王尚书唯一的女儿,向来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王尚书,绝对会找跟摄政王拼命。
如此以来,他只需要隔岸观火,静静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便就能够坐享其成了。
“微臣……”
云璟尧刚想拒绝,但却又被皇上给堵住了嘴,皇上冷着脸,问道:“怎么?王爷不肯娶?是觉得朕在加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