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这话说好听点，这幅画作叫仿作，但说难听点就是只一副赝品。”
何林眼睛一眯，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声音却冷了几分：“呵呵，张老，你是瞧我何通宝鉴没多的物件来撑门面儿吗？”
“小何掌柜，你可别误会啊！”
老张惊得额头冷汗直冒，被人这样当面拆穿，他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何林不仅眼光毒辣而且说话老练，他根本就讨不到半点便宜！
老张赶忙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赔笑道：“实在抱歉啊，小何掌柜，虽然老朽这幅是仿品，但仿品也有仿品价儿。”
“要是小何掌柜真不打算要，老朽这就不打扰了。”
说完，老张就准备将画作装回到包裹里面。
“哎——等等！”
谁知道这时何林却将手一伸，制止住了老张动作：“既然张老您都来了，那咱好歹还是坐下谈谈不是？”
“成，既然何掌柜是个爽快人，咱也不拖泥带水！”
老张见何林对自己画作还有点意思，于是停下动作：“如果何掌柜真对老朽这画作有点意思，仿不仿咱就不提了。”
“以何掌柜你的眼力劲儿，一定能看得出来光这画作老绢帛就能值上不少钱吧？”
“别的不说，至少也是东晋时期的玩意儿。”
“张老这话倒也实诚。”
何林笑着点点头，却是在老张没注意的时候，朝着王维偷偷的使了一个眼色。
“何掌柜，如果你诚心要，废话我也不多说了。”
老张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小何掌柜’的‘小’字给去掉，把何林当成了同一水平的人物对待：“这画作是我当时六十万块收上来的，咱今天就算交个朋友，五十五万你拿走就是！”
听后何林并未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张老，您看都现在这情况了，您就别说其他的了。”
一旁的王维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立刻接口道：“这画三十万我们就收，就当是收了这张老绢帛了，我相信您也能赚上不少吧？”
王维这一开口看似随意，暗地里却是极有讲究。
这是他跟何林大学时买卖东西砍价经常用的‘二打一’套路，何林刚才给他使眼神就是让他先开一个比斩腰价还低的价儿，先瞅瞅老张的反应。
如果老张答应了，那就好。
如果老张不答应，那就咬住了继续谈！
但老张好歹也是一个老江湖，听见王维开的价格以后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何林。
他这一幅画作好歹也是东晋当代仿作，当时老张实际收价也是三十五万，王维开口这三十万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哎，老王你这三十万也太低了点。”
何林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张老，这样吧，您这画作我四十二万收了，您出不出手就看您自个儿意愿了，我想我出的这价儿也算不错了。”
王维听见何林这样开价，明显一愣：“何哥这是什么情况，哪有这样还价的道理？”
坐着的老张听见何林发话，心中也是喜出望外。
但面上依然处变不惊，装作思考片刻后才回道：“嗯……行吧！”
“何掌柜，既然今日你我有缘，那这画作老朽就四十二万让给你了！”
他除去自己收画作的三十五万本钱，还可以净赚七万，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张老先客气了。”
何林面上带笑，继续说道：“这画作我是收了，但是还有句话没说完。”
“还有话？”
老张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您但说无妨。”
“就是以后要是张老你收到什么好东西，还请第一时间到我何通宝鉴来。”何林微微一笑，拱手笑道 ：“小店之前遭人算计，现在重新开业不久，还希望您能多多支持才是。”
何林这话说得本是字面意思，但老张听去心头却是一咯噔，难不成姓何这小子已经猜到了他跟金元坤这事儿？
“呵呵，行行，以后一定第一个找何掌柜！”
张赶忙赔笑，拱手说道 ：“回头我就跟包袱斋的兄弟同行们招呼一声，何通宝鉴的何掌柜不仅眼里过人，而且还仁义得紧，让他们有好东西都来找您就是！”
说话间，他更是对何林用上了尊称‘您’。
不仅是在业务能力上，还是为人出事上，他这时是确实打心眼里认同了何林。
“如果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林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跟老张转了账，并让王维写了收据。
货款两清后，老张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但老张才一站起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咬牙，又转身着何林低声提醒道：“何掌柜，有的事儿可能你也清楚。”
“但今天老朽还是多个嘴，隔壁金玉阁的金元坤你平常是得提防着点……”
金元坤吱声老张他到何通宝鉴来出货，何林虽然一眼看出他画作是仿品，却依然不计前嫌坐下按货讲价，这份仁义劲儿在古玩圈内已经是极为少见了。
所以老张从心眼里还是很感激何林，这才多嘴提醒。
何林也是聪明人，笑着点头：“多谢张老提点。”
“好，那您先忙，回见！”
说完老张对着何林一拱手，背上包裹便出门去了。
见到老张走远，王维立即走了上来开口问道：“何哥，我说，你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啊？”
“嗯？”
“你刚才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侍女游山图》是仿作，为什么还要高价收呢？”王维挠挠头，一脸疑惑道：“就算是晋代老绢帛，民间玩意儿也值不了多少钱。”
“呵呵，老王这画作虽然是赝品。”
何林含有深意一笑，开口说道：“但是你可能没发现，这‘顾虎头’三字落款却是真的！”
王维听到这话也是惊得双眼瞪得老大，讶道：“当真？”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何林眉头一挑，得意道：“不瞒你说，之前我在貔貅拍卖会上就见过相似的仿制品。”
“顾恺之集书法绘画大成，这幅仿品光凭‘顾虎头 ’这三个字，价格就不止五十万。”
“而且这画作虽不是名家所仿，但好歹也是晋朝仿品，不亏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