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的脸一直绷着,极度不爽牛瞪他,见他脸上的气酒甚浓,额头布汗,双颊涨红,心里一个不忍喷了他一鼻子牛烟,不吭半声便转身离开。再回来之时,手中提着一个玉壶,壶内的酒已换成了白水。
沈老爷子这一离开,阿真又连喝了七杯,肚内一阵翻滚,喉头巨恶,差点当场吐了出来。左右看见老爹和两个大舅也面带酒气,却仍然脸色不变,心里是佩服不已,奶奶个胸,瞧这三个爷们,那才真叫大老爷,喝的是酒,下肚的变成水啊。
“来了。”沈海一来便急急扶往随时都可能跌倒的混小子,小声耳畔说道:“要酒时,找我。”
“收到。”白水来了,阿真想也不想便把手杯上的酒倒掉,倍儿猛地开始跟着老爹一桌一桌敬去,贱招都是被逼出来的。
有了白开水,便势如破竹,他从门内打到门外,直到门外那一股大军被消灭了,老爹也挂在苏颜身上,净尘和净扬两人更是摇摇欲坠地让人搀扶着。出征的一行人回来到厅内,大家都诧异,太老看着那三人已然醉死的男人,哈笑调侃:“没想到孙婿酒量如此精湛呀。”
“嘿嘿嘿……”阿真眼见老爹三人被人扶进内门,撂起特大号笑容落坐,抄起筷子道:“太老,我这招就叫偷梁换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丢得一时颜面算什么?”
苏婷婷斜目睇他,羞羞说道:“相公可真能说,让人知晓了,相爷可失了……”
话还未落,望见厅外相约来了十来人,领头的是江南总督,人人是一手持酒,一手握杯,人还未到,恭寿的话已拉开,随至阿真的脸便黑了。
“恭喜苏太老,愿苏太老寿比南山。”江南总督一来,吉利的话便落下,抱拳对阿真作揖:“下官参见相爷,相爷万安。”
“陆总督勿须如此。”人家来了,阿真自然也不能再坐,笑容可掬站起身摆手:“今天没有什么宰相,我啊,就是苏姑爷。”
“是。”江南总督欢愉之极,左右瞟看众吏夸道:“苏姑爷不仅是能文能武,酒量更是高致,各位同僚咱们不妨与苏家一一相敬。”话落,赶紧接道:“一品夫人有了身孕,自然不便喝酒,且已茶水当酒既可。”
“还是陆总督善解人意,我刚才还不太好意思开口呢。”阿真哈哈笑,心里却流汗了,干他娘的,这些个官爷没事来敬啥酒,莫非是看自已不顺眼?待过了,老子不一人弄一双小鞋给他们穿。
人就在当桌,那可是实打实的喝酒,十来人轮翻敬下,只见得太老、婉真岳母、苏净风、翩儿、袁……
阿真双眼迷迷茫茫,前面无数影子晃来晃去,江南总督从一人变成仨,再从仨变成无数,苏净扬他老婆叫袁什么的忘了,对面坐着的是婉真岳母,长的可真美,喝过酒的粉脸漾染上两抹红潮,模样是既娇又嗔。
“砰……”来不及赞赏婉真岳母人比花娇,只感觉天旋地转,地球运作的好快,快的让他晕了,双眼一黑,不知后事了。
众人咋见相爷猝然栽倒,皆然吓了一大跳,群吏惊吓之极团围而上,在相爷被人搀扶起,听到打鼾声,才大松了一口气,张张老脸布满怪异,直感叹右宰相真是礼数周到,实心眼的狠,竟然与他们喝到当众醉倒,竖起姆指头大赞,果然是宰相肚里撑得了船啊。
阿真醉的不知人世,华灯已上了多时,这才依依从床上苏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地**了两声,旁边一声嘤咛轻响,咚咚咚又是一阵脚步声来。
苏婷婷手拾毛巾,绕过隔屏见他醒了,惊喜唤了一声,步伐欢喜而来,落坐于床畔,欺身便把热毛巾往他旁边伸。
阿真力揉太阳穴,脑袋巨痛,狐疑婷儿在干什么时,转头往旁边一看,一时间哑了。“翩儿也喝醉了?”
“是呀。”为慕容姑姑换了额头上的毛巾,苏婷婷噗哧笑道:“婷儿没想到翩儿这么不胜酒力,席罢便趴于桌上睡找了。”话落,搀扶起他,忙碌出了隔屏,返回时手上又拾着条热毛巾道:“相公擦擦脸。”
“嗯。”阿真仍觉酒精在脑,接过温热毛巾擦了一下,顿时舒服了不少,搂过这个可人的仙子,往她仙脸一亲。“让婷儿辛苦了。”
“才不呢?”苏婷婷依偎着他,幸福摇了摇头,羞羞说道:“相公,婷儿与翩儿以后便要共同服侍您,彼此亦是姐妹相称,今晚允我们同床共枕好吗?”
两个妻子要培养感情,阿真当然同意,本想说三人一起睡,想想还是算了,这种齐人之福得慢慢来,一开始就下这么猛的药不吓坏这两个保守的女人才怪。点头笑道:“那我晚上便自个儿睡吧。”
“谢谢相公。”苏婷婷也不愿与他分离,可慕容姑姑以后是姐妹,两人无甚感情,自得培养一些,来日家宅也较安宁,毕竟都是相公之鞍,自该如此。
再把仙子搂搂亲亲,阿真这才出了挽花阁,猛地想起忘了问那他今天要睡哪里了,想转身去问,想了想不由摇头轻笑,他一个大男人在自个儿家里还怕找不到地方睡?当了这么久的姑爷,也没到以前的仆房看看,趁此机会去看看得了,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住人了。
府中的婢女与奴仆都在整理寿宴的遗留下的后事,内菀空旷飘灵,按着记忆一路走走看看,来到了昔日嘴馋的荷湖,荷叶枯萎,水下的莲藕定然也腐烂了。过了拱门,延着蜓婉小道来到了芭蕉小道,芭蕉叶青里呈黄,垂头丧气,十步便有一盏蒙亮灯笼,远处那一条小溪也听不到流水的声音。
穿过拥挤的芭蕉小道,一整排的高级仆房便映入了眼帘,房旁那一块空地依然立着条条衣竿,黑暗里看不见小溪的样貌,两盏灯笼伫于仆房左右,十数间高级仆房的门皆紧紧关闭,无人无声,显的空空荡荡。
驻脚观看半晌,阿真感觉很是亲切,有些回到半年前时的感觉,提步便朝自已的仆房迈去,吱呀推开小木板门后,愣个人蓦地愣怔了。
“你……”就在他推开门,见着黑暗里坐着个人,此人坐于木板床上,身段柔美,一张粉白娇靥镶嵌恐慌,正与自已对看,这名妇人不是别人,竟是婉真岳母。
倪婉真密秘被撞见,粉白脸色更是白了数分,很是难堪与爱婿相看半刻,蓦而垂下粉脸叹息般的轻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真头脑嗡嗡作响,吞咽口水跨步走入,也有几分难堪弱道:“我……我来看看。”
倪婉真沉寂许久,黑暗小木房一阵无声,就在阿真要再开口时,她突然站起身,咬着唇瓣凝看了他一下,颤抖道:“那你看吧。”话落,提起长裙逃似的跑出了小房,外面一阵奔跑声渐渐远去。
怎……怎么回事?愣看婉真岳母离开,阿真头脑是大阵嗡响,茫茫然走到床畔,抚摸下巴观看她刚才所坐的位置,一股毛骨悚然感觉袭遍全身,半刻都不敢再呆,转身跨出小房,关上门板,还是去和婷儿、翩儿挤一张床的好。干他娘的,他吃饱撑着来这里干什么,格老子的,撞见不该撞见的事了吧,以后怎么和婉真岳母见面啊。
急急穿过芭蕉小路,过了拱门奔跑入荷湖,咋见婉真岳母站于河畔边,他心头一颤,急急刹住步履,俊脸一阵青一阵红,想了想跨步上前,宛若无事般呵呵笑问:“婉真岳母赏荷啊?”
倪婉真目光幽幽盯着一池残荷,娉婷身上穿着淡绿长裙,裙极金莲,上身穿着同款霓衣,衣外罩着月色貂夹,云鬓上镶着只金雀,发丝捆着蓝绿双色发带,咋一看犹如少女般。
阿真仿若无刚才一幕的问候令她身子一个颤抖,从一片残荷上收回驻留目光,粉脸上苍白无色,转眸时眼泪扑扑溢落,欲言又止一会,才低低乞求:“爱婿……你能否忘……忘了刚才之事?”
“什么事?”阿真大惑不解,呵呵挠着大脑门,贼目四下瞄眺一番。“我刚刚从挽花阁来,不知晓婉真岳母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说的更明白点?”
倪婉真听得这番话,抹了抹眼泪,安心淡笑:“多谢爱婿,这样我便放心了,你酒刚醒,得吃点东西才行。”
这句关心的话明明稀松平常之极,可现在听在阿真耳里变的不太一样,撂起嘿嘿笑,摆手瞎掰道:“吃下去定呕出来,婷儿肯然又要惊慌失措,说不定又要哭了,还是不吃,不吃最多就饿,吃了让婷儿掉泪,那可会要我的老命。”
“嗯。”女儿是她生的,倪婉真当然知晓自已女儿的美好,爱婿疼爱女儿,做娘亲的自是高兴。她对阿真笑了笑,“爱婿你过来,娘亲问你点事。”
都唤出娘亲了,他自然是儿子,阿真和往常一样,却又不敢真的跟平常那般与她耍闹,有些距离地走近笑道:“婉真岳母尽管问,小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似江水滔滔连续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倪婉真听得他风趣俏皮话语,忍不住笑斥:“整天与娘亲贫嘴。”媚眼嗔笑横瞪一记,正色询问:“我且问你,婷儿在你心里是如何?你位高权重,三妻四妾以后,可不得负了婷儿的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