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蒙提着裙子,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大殿,果然见着一处墙边围着密密麻麻的才子仕女们,众才子仕女早就知道宝公主是相爷之妻,瞧见她来了,人人表情极怪,哄的一声四下散开,不明白宝公主就在寺内,怎么右相却还作出如此嗟吟血泪诗赋?且还一副乞丐模样地问黄小姐自已的妾室在何处?
“天!”周蒙蒙刚看了两段,一股悲凄自心底冉冉腾升,直到最后那七个落款应入眼内,珠泪顿扑扑而下,摇头转身询问:“相公之作如此凄楚嗟咽,该受尽狼子何等折磨呀?”
“是呀,是呀!”黄香凝也是哽咽,点头道:“相爷潦倒不堪,满身风霜,一袭袄袍已如乞丐,如不是他于此写赋,我必也认不得他。”
“是了,是了,相公必定是艰辛万苦才从狼子手中逃脱,一路餐风露宿,凄零崎岖……”说到这里,周蒙蒙心头酸楚,无法言语捂着嘴唇,血泪俱下。
“宝公主别说了,相爷落入狼子手中,所有印符必不在身上,他以此模样出现于皇都,定是处处碰墙,受到万般阻难,才会在此写下凄楚诗赋,还是快快寻他回来吧。”黄香凝急促催唤。
“纵然如此,为何不回府,如回府何故如此?我得尽快告知父皇此天大喜事。”周蒙蒙说道,身躯便往大门一转。
御卫长和王伟脸已泛绿了,眼见公主要去找皇上了,深知瞒不过,两人顿跪时卟通跪磕,齐声哀呼:“奴才该死,请夫人责罚。”
“呃?”周蒙蒙刚刚转身,听到身后下跪告罪声,自然顿悟了,泪眸含责斥问:“相公有回府过,被你们阻拦于外是也不是?”
“是……是。”御卫长脑袋紧埋于地,颤抖回答:“奴……奴才见……见相爷犹如……犹如乞丐,不仅……阻拦,还刀……刀枪相……相向。”
“什么?”闻言,黄香凝和周蒙蒙大惊。
“奴才该死,奴才也该死。”王伟娘脸布满悔恨泪水,耳闻公主惊刹,更是半点都不敢隐瞒哭禀:“奴才亦……亦也不信,还……还对……对相爷施了粗。”
“放肆!”周蒙蒙越听越惊,美脸泛白喝问:“你这个大胆奴才,如何对相公用粗了?用的又是何粗,还不快快一一道来。”
“是是是。”王伟战粟不已,闭眼哭诉:“奴才不信相爷之言,便用脚……用脚踢……踢其胯下……”
周蒙蒙闻此言,气的浑身发抖,扬声大喝:“来人,把此等大胆恶奴吊府门,让尔等还敢如此大胆妄为。”
“是!”一干侍卫应令,马上扣押起王伟。
周蒙蒙越想越不对劲,看着御卫长颤抖的身躯,猜测阴问:“刚才被你踢下阶梯之人是否就是相爷?”
“正正正……正是。”御卫长舌头都打结了,把刀安在相爷脖颈,一脚踹翻相爷,这……这是什么罪啊?
听到应是,周蒙蒙失神一个踉跄,难于相信自家相公就在她面前,可她却半点都认不出来,回想那个猥琐身躯,心头更是哀楚,如果婷婷在这里,她定能一眼就认出相公的。
周蒙蒙心头紧窒,泪流满面地捂着嘴唇,既是难堪又是羞愧,调头便往佛门跑出。天啊!亏煞她整日睹像思人,自家相公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着实荒诞滑稽、荒唐透顶!
位于西北的御书房内,周帛纶目光炯炯,身着明黄帝服,头戴鹅绒冠帽,室宇内安静无声,殿中一盆巨大火炉驳走满殿幽冷。
“嗬……”端坐于御桌前,周帛纶一手持笔批折,偶尔握拳捂嘴咳嗽,他老了,体力日渐不支,是该退位了,可谁能继续大统?唉!
富碌千年不变地伫站于御书房内,隔段时间便能听到皇上的咳嗽声,他想进房内劝其歇息,可又不敢,再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呀?
“咦!”正当他黯叹之际,乍见大批内阁步履急骤出现于庭园,富碌心头一跳,别又发生了什么让皇上吐血的事了吧?
远远瞧见宰相提着衣襟急跑而来,富碌蓦然傻了,能让这位风雨不惊的汤宰相急的都奔跑了起来,必定是大事了,说不定狼子已打到金陵了,哪里还能呆得住片刻,急跨入房内,跪地惶禀:“皇上,数名阁老们急骤前来。”
“呃?”安静批奏里听闻此禀,周帛纶抬起龙目,狐疑向房门看去,果然见到汤爱卿步履甚急,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地皱起龙眉唤道:“唤众爱卿进来。”
“是。”富碌应令,忙从地上爬起,跨出门时五名阁老已上了阶,他这也才瞧见众阁老虽急,可脸上挂着的却是欣喜模样,着实不明白眼下有何喜事,躬身急唤:“皇上唤了。”
“呵,富公公的效力真是越来越快了。”黄源也是听到争传急来,以为自已是第一个进宫之人,没想到半路却遇到四位同僚,着实感叹呐。
“呵!”汤伊心情自是万份愉快,摸了摸胡须笑了一下,领着诸人便跨进了御书房,走上御桌前,掀襟齐跪行礼:“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帛纶疑惑,龙眉纠拧地看着这一干臣子,唤道:“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唤起诸人,周帛纶疑惑扫看张张欢喜老脸,心里暗奇,愣想不出今天有何喜事?狐疑询问:“诸爱卿突然前来,是为何事?”
皇上自那次病倒,便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汤伊知晓他是挂念小相爷,今天这位无法无天的天机神相突然出现于金陵,当然得第一时间让皇上高兴高兴。
“皇上,右相回来了。”汤伊平地一声惊雷,抱拳便是躬禀,连给上面那位爷半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静!
汤伊的突如其来的话犹似旱天打了个惊雷,惊的鸭子都错愕了,周帛纶呆若木鸡老脸就如那只被旱天雷惊到的错愕鸭子,大张着龙嘴愣看下面的爱卿们,他们在和他开玩笑吗?不对,给他们一百个胆定然也不敢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如果不是玩笑,那是?
“呃?”压下心底的雀跃,他猛地立起,拧眉疑问:“汤爱卿刚才跟朕说什么?是谁回来了?”
下面五人刚听闻这件无稽之事,也是难于相信,可是金陵城中切实沸沸扬扬了,且大量百姓都见过右宰相出现于城外庙宇,庙宇内还写有他诗句,宝公主、黄小姐更是亲自证实,绝无作假。
“皇上,右宰相从金辽回来了。”五人整齐确定地抱拳禀报。
“什……”
“皇上。”正当周帛纶傻眼再要询问,碌富又急忙跨进房内,打断地跪禀:“众阁老皆来报喜。”
“让他们等着。”难于相信这个林阿真突然回来,周帛纶不耐烦地挥手,急出御桌,跨步到汤伊跟前询问:“林爱卿真的回来了?如何回来的?为何朕未接到音讯?”
“皇……皇上!”富碌想哭,惊见皇上射来的怒目,哀声凄禀:“宝……宝公主也……也在殿外。”
“朕的珍宝也来了?”周帛纶大喜,扬声大喝:“传!”
“是。”富碌急从地上爬起,娘额上的汗来不及抹,人便咻的一声奔出了房。
没人能料到相公突然出现于金陵,周蒙蒙既是心喜又是心忧地华服急来,跨进房中瞧见已有五名阁老皆来报喜了,上前赶紧按腰福唤:“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儿勿须多礼。”周帛纶处于兴奋之中,雀跃不已扶住这个爱女,急急追问:“皇儿,朕听闻林爱卿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此事可否属实?”
回想那个潦倒乞丐,周蒙蒙刚止的泪又迷上的瞳眸,吸了吸鼻头应道:“儿臣相公确实回来了,只是相公潦倒不堪,犹如乞丐窝缩于庙中,儿臣一时不认得,便与他生生相错了。”
听到百姓争相讨论右宰相猥琐犹似乞儿,回家不得门入,还遭恶奴凌辱。大家本以为是百姓传讹,没料到他们的天机神相还真的沦为乞丐了?不至于呀,纵然就是丢了印信,往各地衙堂一入,告知其身份,各府必也得会小心核实其身份,怎会沦为乞儿?
“乞丐?”周帛纶头脑嗡嗡响,茫然巡看前面的臣子爱女,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颅疑问:“皇儿你是说,朕的林爱卿逃出金辽,然后一路行乞来到金陵?”林阿真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周蒙蒙结言,摇头回道:“父皇,儿臣不知相公是否从一路行乞而来,只是在金陵城中,已是满身风霜,潦倒破败,宛若乞儿。”
果然又犯上老毛病了!周帛纶瞠目结舌,一阵无语皱眉询问:“那林爱卿现在人呢?”
“请父皇降罪。”周蒙蒙突然跪地,磕头求请禀道:“儿臣相公回府,侍卫见其模样猥琐,私自拦阻于外,府中总管也不明内幕,更是出手误伤。”
黄源有听孙女提起这件荒唐事,马上抱拳前禀:“皇上,宝公主宅心仁厚,奴才们个个娇纵妄为,宝公主所言不实。右宰相一路崎岖坎坷、餐风露宿来到皇都,不仅得门无法入,其侍卫更是无法无天刀枪相向,其总管王伟更是胆大妄为,在得知右宰相身份时,非旦不迎主入府,更有甚者还踢踹起右宰相嗣根。”
“大胆……”周帛纶闻言,悖然大怒转眸下看女儿,气极叱问:“确有此事?”
“是,侍卫与家奴不知相公身份,以致如此。”周蒙蒙无言以对。
姚节气早就知右宰相府中的人皆嚣张拔邑,自认从宫内出来就高人一等,左右皆是邻居,本不想生事,可这些个奴才认是右相家奴,又是从宫中出来,眼高于顶,纵恃狂妄,实着太可恶之极。现在这干人自找死路,也就别怪他了。